莫忧叹了口气,心中涌起悔意:“妹妹,他们皆是善心侠义之人,我为你造这许多杀孽,你何时能够收手。”
阳问天、道儿不虞有他,在林中仔细搜寻,林中树木如山、密叶似网,幽幽暗暗,偶有光线,阳问天伤势不轻,走动不快,于是道儿在前,他在身后。
道儿从小在密林山野中长大,对搜救这等事颇有心得,一边走,一边在树上刻下记号,以防自己走失。阳问天高声道:“莫忧公子的妹妹,你若听到,答应一声”道儿也这般呼喊,声音在林中回荡,即便受阻,也能传至数里之外。
两人边走边喊,却全无回应,不久到了密林深处,道儿抬头看眼前景象,不禁心惊,道:“问天,看那儿。”
阳问天往前一瞧,登时也感反胃,只见一片阴森林地之间,一棵大树矗立,径长十丈,高约二十丈。那树木枝头寸叶不生,光秃秃的,身上也灰不溜秋,死气沉沉,只是开着一朵朵巴掌般大小的红花,那红花像扭曲的人脸,透着阴森邪气。
两人似瞬间来到墓地坟头,天上乌云滚滚,气氛阴沉抑郁,叫人心神难捱,暗生悲凉。
道儿喊:“莫忧公子的妹妹,你在”喊了一般,突然间,盘蜒赶来,低声说道:“此树乃是妖物,不可走近,速速离去。”
阳问天奇道:“甚么妖物。”
突然间,他背上那杀手张开嘴,嘴裏长出一朵人脸花来,花蕊中长出尖刺,刺向阳问天眼睛,道儿惊呼一声,一剑正中那杀手,他闷哼一声,翻身落地,一眨眼功夫,他身上已开满鲜艳骇人的花朵,疯狂扭动,滋滋作响,似在吞吃杀手血肉。
阳问天、道儿面无人色,险些呕吐,正惊愕间,那大树树皮肿胀,从中爬出许多人来,一个个儿身子干枯,不|穿衣物,眼中、嘴中、肚脐、乃至皮肤裂缝处鲜花云集,露出一张张狰狞笑脸。
人已干枯,鲜花犹盛,人是粮食,花为食客,这大树竟是这些食人鲜花聚餐之处。
阳问天惊呼道:“这是甚么鬼地方这是什么妖魔花朵。”
盘蜒道:“这是子母殉葬花,它将人变作行尸走肉,却不让人死了,以人为粮食,散发香气,诱其余野兽为食,传播花粉,毒性厉害,中者几不可救。若非无法出这林子边界,只怕流毒无穷。”
阳问天惊声道:“那莫忧公子与他妹妹,岂不是凶多吉少。”
盘蜒冷笑一声,并不答话,单掌连发,掌力到处,将数个妖花人打得筋骨寸断而死。
不一会儿功夫,三人已被数百妖花人围得水泄不通,众人张嘴喷洒花粉,笼罩数尺。
道儿看清众妖人惨状,心底发毛,心想:“万万容不得他们靠近,否则也沦为这般模样”长剑上凝聚真气,一剑剑劈出,剑光水波,洋洋洒洒,打向四方。妖花人走的不快,身子脆弱,只需打断双腿,便无法动弹,自也无法为害。
阳问天想要使逐阳神掌,以热气灼烧,引燃一众花妖人,可内力不足,稍一运功,体内似大火纷纷,掌心却连火花也迸不出一个。
他心急如焚,只觉道道热气蹿入脑中,身子不听使唤,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到此时刻,他心生恐惧,便收摄心神,压下内力,以免被体内烈火吞噬。
痛苦之余,他急看战况,见道儿一道道剑气掌力扩散开去,妖花人接连倒地,可她内力毕竟有限,击倒多人后,剑气威力锐减,掌力也难触及敌人。
再看盘蜒那厢,情形远比道儿更佳,他虽只剩单手,可每一掌发出,立时见效,敌人中掌,倒地而亡,全无落空。且他内力竟比道儿更为深厚,大出阳问天预料,可照此下去,他总有支持不住的时候。
阳问天心裏怒骂:“阳问天,是你脑子发昏,死命狂奔,跑到这要命的林子里头。你这废物,到此关头,就算废了一身武艺,你总不能任由道儿、叔叔为你战死。”
上次他与那大仇人恶斗,使出逐阳神掌最后一式,内力炽热,炙烤经脉,痛彻心扉,令他许久无法稍动。而眼下境况与当时一模一样,他本不敢再催动内力,否则经脉剧痛,或许从此成为废人。然而到了此刻,他已全然不顾,忍住剧痛,再使出那最后一掌来。
转瞬间,他体内似有火药桶炸裂开来,混沌不明、深厚猛烈的真气风暴般席卷狂舞,他眼前火光熊熊,脑袋嗡嗡作响,如在梦中,疼痛却突然不见了。
因他不惧死亡,反从绝境中得了新生。
他一时惊慌,不知发生甚么,可猛然见一妖花人扑向自己,他脑中记起逐阳神功壁画,随手一掌击出,那妖花人被一团火焰笼罩,闷哼一声,旋即火光纷飞,引燃周围同类。
道儿吓了一跳,道:“问天,你这一掌。”
阳问天也是惊喜交加,但兀自昏昏沉沉,脑袋不清。
盘蜒大声道:“你逐阳神功更进一步,自个儿仍不清楚么这妖花人怕火,正是你大显神通的时候。”
阳问天喜道:“是”浑身精力踊跃,正想运逐阳神掌,蓦然间,他想起昔日恩师苍鹰在梦中所传的火焰剑芒法门。
他天资虽高,但与苍鹰一门武学并不投缘,故而虽知妙法,无法参悟,不得运用,然而到了此刻,他体内皆是烈火般的逐阳真气,充沛无极,纵然以蛮力运转,也大可使用这绝学。
他大喝一声,卯足全力,掌心火光如柱,飞上半空,凝成一红艳艳的剑形,随后指使长剑,盘旋成圈,嗤嗤数声,中剑花妖立时火焰升腾,纷纷化为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