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苍鹰传授口诀,经过这多日苦练,又有长足进步,此时功力已不逊于那丁大人,一举一动,远超常人之能。江湖上除了赤蝇、邵威灵、白夜等寥寥数人之外,再无人能敌得过他,因此信心十足,满怀希望,步履雄健,行程飞快,加上盘蜒曾告知他行走江湖的诸般诀窍,他过耳不忘,牢记在心,虽是此生头一回独自远行,路途倒也顺利。
数日之后,来到大都,阳问天自知容貌太俊,过于显眼,于是找一郊外农舍,花一贯铜币,换了套寻常布衣,再拿泥灰抹脏了脸,往湖水里一照,虽然手法粗陋,倒也管用。他自觉滑稽,又跃跃欲试,待装扮妥当,便设法混入城内。
大都乃元朝都城,天子脚下,后为北京,街上繁华,乃是当世第一。马可波罗称元朝为黄金之国,虽有夸大之嫌,却可知此城之兴盛辉煌。
阳问天本是元朝亲王,曾在大都住过一段时日,加上天玩,对其间道路自不陌生,没多久,已找到那监抚司大狱,见一座石头城寨,高耸阴森,隐约可听见城墙内哀嚎哭泣,让人倍感悚惧。
阳问天心想:“就这么杀了进去,多半救不出人来。”在大狱外探头探脑,忽听一士兵喝道:“哪里来的小毛贼可不要脑袋了。”
阳问天虽功力高绝,可依旧吓出一身冷汗,赶忙逃离,在远处客栈住下,心想:“该如何混入其中救人这黑狱如此巨大,我又怎知兀勒大哥在哪儿救出来之后,又该如何逃走。”
他人虽聪明,可阴谋诡计,并非所长,从早想到晚,毫无头绪,不禁暗骂自己蠢不可救。
想着想着,不禁肚饿,到楼下独自饮酒吃菜,吃了几口,更是发愁,不免唉声叹气。
忽然间,有一人坐到他身边,哼了一声,一柄匕首指着他脖子,阳问天微微一惊,见是一戴斗笠的瘦小汉子。阳问天不欲声张,问道:“阁下为何找我麻烦。”
那矮小汉子声音居然极为娇嫩,道:“因为阁下好生愚蠢,害我找了好几天,吃尽苦头。”说着将匕首抛在桌上。
阳问天惊骇更甚,啼笑皆非,轻声道:“雅儿,是你。”
吉雅“呸”了一声,拿起他酒杯,喝了一大口酒,阳问天又喜又忧,惴惴不安,又有两人在桌前坐下。阳问天一瞧,认出一人是吴奇叔叔,一人是义弟白铠。
阳问天奇道:“雅儿,到底是你聪明,你们怎地怎地找到我的。”
吉雅怒道:“我可没这般神机妙算,怎想到你你蠢到这般地步你是你是将来要要当皇帝的人,怎能把自己性命当做儿戏。”
阳问天道:“放心,我眼下功夫,就算一千精兵围攻,我也能全身而退。”
吉雅念及于此,稍稍消气,又啐道:“那天我找不见你,以为你小子去花天酒地呢,派人到杭州窑子里一通好找。”
阳问天喊冤:“我何尝去过窑子。”
吉雅道:“你这蠢蛋,谁知道你怎么想的我宁愿你去窑子,也不愿你这般犯傻。”抱怨几句,又道:“这般耽搁半天,一无所获,我无可奈何,只得求助这位神通广大的吴奇叔叔。他老人家掐指一算,说:他准是去救那位兀勒兄弟了。咱们一听,全傻了眼,可又不得不信,于是大伙儿兵分两路,一路在杭州找你,一路北上,来大都碰碰运气。”
盘蜒笑道:“我可并非算命而得,不过推导事态,知道这位侄儿侠义心肠,容易轻举妄动。你将他当做皇帝,他可想做行侠仗义的侠客。”
阳问天脸上一红,道:“我量力而行,把握不小,不算是轻举妄动。”
盘蜒肃然道:“问天侄儿,所谓在其位,谋其政,侠客独行,不累旁人。这真正随心所欲,苦守自己道义的大侠,往往孤单一人,不谋权位,否则牵一发而动全身,焉能自在逍遥,快意恩仇你要当皇帝,便不能做侠客,要做侠客,便不能当皇帝。”
阳问天头疼起来,道:“我眼下还不是皇帝,便由我胡来一次吧,叔叔,你替我想想法子,如何能救出兀勒大哥。”
盘蜒负手摇头道:“我此次随吉雅过来,并无相助之意,不过看看热闹罢了。”
阳问天知道他脾气刁钻怪异,无法可想,又望着白铠、吉雅,吉雅见他可怜兮兮的模样,嫣然一笑,说道:“好啦,好啦,我被你逼到这份儿上,怎能不帮你一把况且你要救得是我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