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儿欢呼道:“那那你快将她给我。”
盘蜒将小默雪转交给道儿,小默雪自行抱住她,脑袋贴在道儿脸颊旁,道儿泪如雨下,连声道:“对不起,对不起,好妹妹,姐姐对不起你。”
盘蜒道:“你无需自责,此事错全在我。”
道儿抬眼道:“是我自作聪明,勾勾引叔叔你”蓦然间,神色惊异,大叫道:“你你是吴奇你怎地变俊了。”
盘蜒指泉水道:“拜小默雪所赐,我得以入内沐浴,返老还童,我欠她数不尽的恩情,定将誓死相报。”
道儿无奈苦笑,心中殊无欢喜之意:“叔叔还复青春,我妹妹却快死了。她牺牲自己,成全旁人,与她相比,我真卑鄙的无以复加。”
两人各自伤心,但盘蜒说道:“眼下耽搁不得,咱们须得尽快离岛,找到这泉水中那凶残魔怪,也唯有此法可救默雪。”于是简要说了小默雪症状。
道儿心急如焚,问:“那魔怪如今在何处。”
盘蜒道:“她乃昔日拔异齐国女魔头,怨念极深,若我所料不错,她定藏在拔异齐国之中。咱们此去,正好与问天他们汇合。”
道儿说:“事不宜迟,我照看妹妹,你快些造船离岛。”
盘蜒摆手道:“你并不知疗伤之法,贸然相助,反而自受其害。”
道儿急于弥补,扬眉道:“胡说,你不知我眼下功力之深,直追问天么?”握住小默雪掌心,凝聚内力,缓缓送入,助她疗养,但转眼间,她手臂剧痛,惊呼一声,缩了回去,惨然道:“为何似有毒蛇咬我。”
盘蜒叹道:“她体内怨灵带来庞大真气,游离在经脉之间,你若要助她,等若闯入数十万贼人老巢,何等凶险若非你功力不俗,刚刚那一进一出,你性命难保。”
道儿大惑不解,问道:“那你为何为何能助她。”
盘蜒只答道:“我知道潜入之法,有的放矢,故而安然无恙。你放心,有我在,小默雪死不了。”但此举也如履薄冰,不可激怒一众怨灵,否则万事休矣。
道儿细看他脸色,见他眼神困倦,疲态显露,知道他也受了不少苦,心下温暖,泣道:“吴奇叔叔,多谢你,你待小默雪真好。也多亏你,小默雪才能活着。”
盘蜒断然道:“理所应当,义不容辞。”
道儿怕小默雪受冷,解下衣衫,罩在她身上。两人奔行长远,来到海边,道儿说:“我去找木材,咱们造一艘木筏,唉,可惜我笨手笨脚。”
盘蜒手在水中搅动,泊泊声响,又一艘宽敞厚实的月船破开水面,映着月光,朦蒙胧胧。道儿低哼一声,眼神讶异至极,她此时武学深湛,见盘蜒这一手法,立时瞧出其中功力深厚之处,心底惊佩,道:“吴奇叔叔,原来你竟有这等神通。”
盘蜒道:“这也是拜小默雪所赐。”
三人来到船上,船舱内干燥温暖,并不潮湿,衣衫毛毯,一应俱全。道儿欢声道:“这全是你变出来的这可当真好使。”
盘蜒暗忖:“我需一边替小默雪疗伤,一边维系这梦中船只,无论如何,都需稳妥为上。”他本想带着默雪、道儿,一股脑飞到拔异齐国,可那太过行险,万一途中内力断绝,反而更害了小默雪性命,还是细水长流,更为妥当。
他读过罗血古那本拔异齐国游记,略一推想,已知方位,袖袍在水中一拂,使出神农天香经功夫,木浆自推,借风顺水,就此驶出。道儿见他妙法层
出不穷,更是喝彩连连,赞不绝口。
原本在她心底,对盘蜒诸多偏见,以为他为老不尊,贪财好色,只是有几分聪明机智罢了。可目睹他这凭空造化之功,又见他不遗余力的救助妹妹,于是成见全消,反而感激至深。
恍惚中,道儿不禁心想:“他这当口变成了个俊俏儒生,双手完好,正是妹妹绝佳的归宿。”这念头比之先前对待那老谋深算的残疾书生,实有天壤之别。
乘风破浪,渡济汪洋,沧海滔滔,前路茫茫。三人乘坐小船,在无尽天水间前行,途中遇上风浪,盘蜒设法避开;遇上缺水,盘蜒聚云祈雨;遇上鲨鱼,道儿负责逐走;遇上大片鱼群,道儿入水捕捉;若小默雪境况堪忧,则两人轮流照看。两人各有职责,齐心协力,总能度过难关,化险为夷。
盘蜒并非内力无数的山海门真仙,而是误入此世,深陷桎梏的异世来客,这般一刻不休,长途跋涉,也是不胜苦累,但他咬紧牙关,当做上苍的惩罚,自身的救赎,于是竭力苦熬,绝不让血寒援手。道儿看在眼里,深受触动,每天都对他愈发敬重,愈发倚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