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各个儿作恶多端,满身血债,见盘蜒神出鬼没的杀人,无不惊恐万状,一窝蜂朝外逃去。盘蜒道:“夫人,楚公子,替我拦着,谁走便杀谁。”
道儿、楚小陵笑着答应,形影掠动,迅速出手,当者立毙,竟无人能离这酒楼半步。众人大骇之余,知道今日唯有先说旁人,自己才能活命,顷刻之间,七嘴八舌的叫嚷起来。
盘蜒听得清清楚楚,前后次序丝毫不乱,真假也心知肚明:原来在场中人,无一善类。不过此事也不出奇,若是良善之人,岂能与这群匪帮为伍
他皱眉说道:“太吵了,当真是一群刁民,藐视本官么袖袍一拂,长剑无影而动,几声轻响,叫的最狠的数人又倒在血泊之中。如此一来,谁也不敢再行吵闹。
盘蜒慢悠悠的坐下,喝了口酒,再悠哉悠哉的一个个审问过来,他察言观色,暗中估量,所挑者皆是面相稍善之徒,一旦指认招供,果然饶过不杀。而到了这时,即便被指证者,盘蜒也不立即下手,说道:“你可指认不在此间的人,如那十猎刀,五长老,四天王,九派首领,若说得好,说的真,我今天也放过你了。”
众人惊惧之余,全无法思考,将所知上司罪行一一说了,盘蜒说到做到,立即放人。这酒楼中本人满为患,盘蜒将楼上客人也全揪了下来,依样审案,或杀或饶,决不食言。他们三人武功太高,杀人如杀蚂蚁,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众匪遇上这三个魔头,全无抗拒之力,只能任他摆弄。
道儿、楚小陵瞧众人争先恐后的互相对质,自也有趣,一边喝酒,一边看戏。楚小陵心想:“他这手段倒也厉害,只不过太也麻烦。这儿的人没一个好东西,悉数宰了,又有何妨。”
唯独那靠窗醉酒之人,似乎已断了气,周围这般吵闹,他竟纹丝不动。说来也怪,盘蜒根本不去理他。
道儿好奇心起,走到那醉汉身边,轻拍他肩膀,道:“老兄,老兄,你醒醒,青天大老爷升堂啦。”
那醉汉全无动静,道儿稍用力搬他,但那人似有千斤之重,道儿竟奈何不得。她喝道:“你以为装死便能蒙混过去么我数到三。”
盘蜒立即笑道:“夫人,算了,算了,别理这位小兄弟。”
那人面朝窗外,道儿转过头看了看他,果然甚是年轻,眉清目秀,却不认得。道儿点头道:“瞧来也不像坏人。”于是任由他伏案,回到自己座位。那少年鼻子哼了几声,嘟囔道:“想当年老叔辞行不意当今老树新花,刮目相看”声调抑扬顿挫,也不知是哪一出戏。
盘蜒苦笑一声,道儿问:“他唱些什么?”盘蜒道:“我也不知,多半是胡言乱语。”
再过三个时辰,此间人少了大半,不是被杀,便是被放。楼外明月当空,夜幕低垂,终于听到外头马蹄声响,转眼一大群人闯了进来。
当先一人,是个五十岁的老者,头发半秃,脑后留了长发,身披熊裘,高大威猛,神态镇定,嘴角露出长长的獠牙,他身后跟着十来个奇形怪状的随从,先前那温少爷就在其中。
那老者双目雪亮,四下一望,见这屠宰场般景象,脸上怒气闪过,瞪视盘蜒、道儿、楚小陵。客栈中一众匪人见来了就救星,哭喊道:“温盟主,温盟主,救命,救命哪,这人是魔鬼。”他们虽一辈子杀人无数,但当下自己深陷地狱中,也忍不住哭诉求救。
盘蜒擦去长剑上血迹,走到老者面前,点头道:“阁下便是乘黄山九派盟主,霹雳熊温大雷么?”
老者沉住气,板着脸道:“不错,阁下又是谁为何闯我酒楼,滥杀无辜。”
楚小陵、道儿齐声发笑,站在盘蜒身边,楚小陵道:“滥杀无辜这裏哪有什么无辜。”
温大雷冷冷道:“江湖上,谁手中不染鲜血阁下想要替天行道,做老天爷的行当,真不知天高地厚。”他来此途中,碰上逃跑之人,已逼问出此地经过。
盘蜒道:“在下煞气书生吴奇,虽不敢自称替天行道,但在此处赏善罚恶,倒也刚好。”
那醉酒少年“嗯”了一声,又哼唱道:“岁月催人不觉老,少年披戎白发归。”
盘蜒继续说道:“温大雷,十年之前,山下有一半翼族的村庄,你带属下冲入其中,杀了百人,抢走女子无数,其中大半已被尔等折辱而亡,此事不假吧。同样六年之前,你手下有一兄弟,想要金盆洗手,你将他捉了,在他面前活生生将他妻子折磨而死,再将他杀了,此事也不错吧。”
他记心奇好,将先前匪众招供十余件罪状一一列出,全无错乱,道儿大感自豪,心想:“我相公好聪明。”楚小陵则一阵心惊:“此人实有过耳不忘的记心,并非单单武功奇高,宝剑锋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