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蜒开辟空洞,从墙中走出,踏上实地,身子仍有些不稳。
腹中的驱蛇香好似炭火,炙烤脏器,即便他久受痛苦折磨,仍不禁浑身紧绷。
黑暗的道路因而漫长了许多。
过了长廊,来到堂中,血寒迎了上来,两人双手紧握,功力互传,缓解盘蜒痛楚,盘蜒仍在流汗,但神色缓和,道:“我好些了。”
血寒道:“若长久如此,实难料其中利弊。”
盘蜒笑道:“若利不及弊,我又怎会长久如此。”
眠婆婆嚷道:“小两口待会儿亲热,城主快些来阵中。”
血寒啐道:“婆婆又取笑了,我是他女儿。”
盘蜒冷汗直流,惨声道:“什么女儿你又胡说,我决计不认。”
血寒微笑道:“若不是女儿,那可有些亲密过头啦,旁人都当你是老娘相好。”
盘蜒摇头道:“荒唐,荒唐。”也不知是在说她,还是说盘蜒自己。
他来到黑血神潭旁,池水周围画了一圈符咒,竖起十二根绿莹莹的立柱,分刻做原、力、空、时、心、灵、生、死、物、运、光、暗图形,盘蜒定了定神,沉入池底。
刹那间,他似被野兽开肠破肚,凶残扑咬内脏,那野兽力气极大,拽着盘蜒上上下下,起起伏伏。盘蜒痛的头晕脑胀,气力衰退,过了半个时辰,血寒跃入水中,将盘蜒拖了上来。
盘蜒胸腹处闪着绿光,血寒不及穿衣,手在盘蜒身上一划,取出一大块绿玉般的方砖,约有四尺长短。她随手将这方砖交给眠婆婆,凝视盘蜒,神色苦楚。
眠婆婆嘿嘿笑道:“是,是,你爱他,他也爱你。趁光着身子,还不扑上去老太婆我早瞧的不耐烦了。”
血寒哈哈一笑,道:“婆婆,我爱的人是你,你不知道么?”于是穿戴整齐。
眠婆婆神色慈祥,看着两人,似瞧着自己孙子与孙媳,不久捧起那漂泊不定,狂热的身子发抖。
盘蜒道:“婆婆,那大鼎还需多少。”
眠婆婆道:“这黑血大阵太狠,你身子支持不住,眼下别想这许多了。”
盘蜒有些急切,道:“早些建成,早些解脱,就不用受这许多罪。”说罢起身,站直身子,顷刻间已行动如常。
血寒道:“太乙,我需留在这儿练功,便不陪你了。你让你老婆少骂我几句就成。”
盘蜒轻叹一声,道:“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血寒白他一眼,道:“落花纵有意,流水却无情。”说罢做个鬼脸,盘蜒于是信步而出。
又是一段又黑又长的道路,拾阶而上,整个人如陷入空荡荡的暗影,这塔内全无窗口,因而并无光照。
这儿的鬼人注视着他,并不招呼,鲲鹏更不知躲在何处。
鲲鹏虽与盘蜒结盟,但却令盘蜒总如芒在背,心神不宁。这些鬼人与龙血教派不同,并无佛法道义教导,本性放纵,难以自控,这几年间曾闯出不少祸事,鲲鹏一味护短,盘蜒也唯有不了了之。
记得金蝉的话么在北境中,唯强者是尊,你不断妥协示好,用万仙那一套,只怕是作茧自缚。
盘蜒心想:“但金蝉败了,万仙胜了,我盘蜒胜了,我仍会一直获胜下去。”
制约以德,教化以礼,让他们明白分寸,才是长治久安之道。
运功奔行,不一会儿回到城中,在大集市中穿行,里头热火朝天,人潮涌动,摩肩接踵,众百姓见他,皆目光崇敬,低头说道:“宗主。”
盘蜒道:“诸位不必多礼,在下只是闲逛。”
这时,迎面有一大队行人走来,满是衣着光鲜,青春靓丽的女子,众贵妇少女簇拥一人,更是打扮得花枝招展,光彩照人,她正是盘蜒之妻,城主夫人道儿。
道儿见到盘蜒,笑吟吟地说道:“你从雪道长那儿回来了我可好久没见到你啦。”
盘蜒握住她小手,说道:“不过分别一天,夫人便这般想念我了。”
道儿笑曰:“是啊,你这么好的丈夫,我岂能不时时刻刻倚门期盼。”
众女子欢笑起来,道:“城主与夫人好生恩爱,让人瞧着好生欢喜。”
盘蜒心想:“她们的话,有几分是真道儿所说,也并非肺腑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