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在血寒面前,他才能摘下面具,喘上口气。
盘蜒啊盘蜒,此刻的你,正是荒唐的笑话。你该去追寻黑蛇行踪,挑战黑雨,而不是为琐事烦恼,听妇人争风吃醋,冷言冷语。
隐隐间,他渴望一场浩大的魔猎,终结这该死的一切。
不久,日落西山,黑幕之上,星光闪烁,那驿馆在半山腰上,有山路上下,门庭高广,横石成阶,山云遮檐,又有鲜花绿叶,丽草高木,又清雅,又华贵,似读书修行之地,又似佳客云集之所,在此下榻者,或是大有学问之人,或是各国贵宾要客。
走入园林,风鸣燕见他到来,隆重迎上,见众侍女衣着清秀,不失端庄,礼数周全,确有大家风范。盘蜒微笑道:“鸣燕做的不错。”
风鸣燕喜道:“师父夸赞,小徒不胜荣耀。”又对二少说道:“两位师弟,有何吩咐,尽管对姐姐说。”那两人连忙称谢。
盘蜒低声道:“早先之事,你千万莫放在心上,我已好好说过道儿。”
风鸣燕愣了愣,黯然道:“师父不可为我之事,责备师娘,否则只惹她生气罢了。”
盘蜒道:“若有下次,你只管私下对我说,我自会妥善处置。”
风鸣燕身子一颤,心想:“他想让我与他私会”抬头看盘蜒,似想从他眼中,瞧出言中深意,但盘蜒并未看她,风鸣燕抿了抿嘴,便挪开目光。
来到大客堂,盘蜒在堂上正中一座,二子坐他身边,两旁皆是宾客席位,不久,宾客依次而来。
首先是金银国使者入内,那使者正是当年的秋风公主,身后跟着数人,其中一人,神色麻木,乃是庆仲。她向盘蜒福了一福,笑道:“涉末城主,我终于瞧见你了,你可还认得我么?”语气甚是亲热。
盘蜒起身说道:“公主驻颜不老,一如往昔,当年隼堡一别,许久不见,不意在此重逢。”多年前,秋风公主在西域隼堡,打那城中变化泉主意,却被索酒击败,随后为盘蜒放跑,她早听说涉末城主叫做吴奇,多方打听,知道正是当年那面目苍老的煞气书生,眼下已返老还童。她以为正是那变化泉的神效,倒也不觉惊讶。
秋风公主妙目飘忽,打量盘蜒,笑道:“你当年外貌苍老,已然俊秀至极,此刻一见,更是出众的美男子。你身边这两位公子,也是仪表不凡,人中龙凤。”
二子脸上一红,盘蜒哈哈笑道:“公主谬赞了,公主秀丽之名,谁人不知,为何不夸夸自己”秋风公主并未经过池水炼化,但仍是昔日少女容貌,只怕她金银国另有秘宝,才有如此神效。
秋风公主扮作羞怯,赧然一笑,轻巧入座,庆仲在她身后站着,盘蜒又道:“庆仲小兄弟仍如以前,寡言少语。”
庆仲木然道:“在下本性如此。”他身上中了披罗线,本有如行尸走肉一般,可过了十多年,已能简单言语了。
秋风公主道:“我金银国本在黑荒草海与南方西域交界处,尔后与龙血国交战被灭,不得不逃至北地,占据晨露谷地而成国。得知城主威名,又念及往昔交情,父皇托我来此,愿附于城主羽翼之下。”
盘蜒听武先生说,金银国纵然被毁上一次,但国中法宝无尽,加上庆仲武功高超,秋风公主手腕高明,在北地立足之后,不少小国已被她吞并,但仍道:“公主遭际可怜,在下岂能不助结盟之事,也是在下所愿。”
秋风公主眨了眨眼,说道:“听说城主这涉末城数百里山脉中,有一处绿驱蛇香的大矿藏,其藏丰厚,便是世上其余矿产加在一块儿,也不及此地零头,不知实情如何。”
盘蜒一凛,淡然道:“公主听错了,绿驱蛇香又叫漂泊不定,从来无矿藏一说,只在黑蛇巢穴中有,如要夺取,需以性命交换。”
秋风公主嗔道:“城主,你我是老交情了,若你因此事瞒我,那可好伤人心。”
盘蜒依然道:“并无隐瞒,公主还请相信在下。”
庆仲猛地说道:“我受国主之命,愿替公主做媒,将公主嫁给城主为妾,两国联姻,修万世之好。”他说话语气古怪至极,并无升降变化,好似木头人刚学人言语一般。
吴洲,吴泽低呼一声,望向盘蜒,秋风公主玉颜泛红,推了庆仲一把,假意说道:“父皇竟不告诉我这事儿你当众提起,可是要羞死我么?”说着妙目闪闪,偷瞧盘蜒脸色。
盘蜒摇头道:“在下已有爱妻,不求伴侣,金银国主纵然盛情好意,在下也仅能婉拒了。”
秋风公主泣道:“你看,他根本不要我,庆仲啊庆仲,你害我无法见人了。”
庆仲又道:“既如此,愿将公主留在城中为质。”
秋风公主自来信奉险中求富贵的道理,孤身深入险境,乃是家常便饭。她本以为盘蜒是好色之徒,若她能入其后宫,以她心机手段,床上功夫,定能赢得盘蜒宠爱,将来除去正室,反客为主,易如反掌,届时这涉末城便有她一半。如今图谋不成,唯有留下,再找机会。
盘蜒看秋风公主闷声不响,反应平静,心想:“听说她那父皇昏庸无能,不过是她傀儡,她要留下,是想打探漂泊不定的消息么?”又想推脱,但金银国甚是富有,技艺发达,若真加入涉末城邦,各方皆可受惠。
他点头道:“在下岂敢留殿下为质但若殿下想留下作客,在下竭诚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