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千峰虽已身怀绝世仙法,但仍极担心众弟子。他深知渡舟与遁天之间,功力相差百倍,鸿沟非同小可,众人绝无法轻易渡过,其中关键,在于众人是否心境坚毅,无可动摇。
陆振英也惶急万分,直担心这曲封突生歹意,那一众万仙门人,立时会死于当场。她初时尚能安坐,过了半个时辰,忍不住起身踱步,再过许久,双目一刻不停,望着那曲封,生怕瞧出丝毫恶念来。
千灵子嚷道:“为何如此缓慢咱们浸泡仙露泉,也不过一进一出之事。”
张千峰喝道:“给我安静些,性命攸关,岂可吵闹分心。”
他威信素着,众人见他坚信不疑,因而稍感宽慰。
忽然间,只听一弟子低哼一声,睁开眼来,衣衫被汗水浸透。此人是渡舟一层中武功最精湛之人,名叫李淳。众人一惊,上前纷纷问道:“你觉得怎样。”
李淳挤出一丝笑容,道:“或许成了吧,我梦见一人,那人似是我前世的影子,我。”
陆振英探他脉搏,只觉潜力极深,複原极快,更无先前风声鹤唳的颤栗情形,她对飞升隔世功的种种状况烂熟于心,道:“他得救了,这确是遁天的地步。”
有这一人先例,众人如释重负,便不再坐立不安。随后陆陆续续有人转醒,直至一天一夜之后,唯有十余人死于非命,其余则大功告成。
众人悲喜交加,但终究是喜大于悲,张千峰见众弟子苦尽甘来,非但救了自己,也救了万仙,更是满腔喜悦。
曲封收摄功力,回神微笑道:“这些凡人根骨不差,张宗主也教导有方。”
张千峰忙道:“曲大哥劳神了,多谢曲大哥令大伙儿脱胎换骨。”
曲封道:“我这许久来浑浑噩噩的犯下大错,正要做几件义举,况且又是义弟交来的差事,我可不敢马虎。”
他精神尚足,又救治飞空层门人,过了三个时辰,受治者竟全数过关。众人醒来,也自知死里逃生,欢呼雀跃。
张千峰心中大石落地,自觉此生死而无憾,念及当年海平、盘蜒嘱托,眼中隐隐泛出泪水来。
他正要率众人向曲封拜谢,曲封指了指原先遁天门人,道:“我还有不少力气,不如好事做到底,让他们也更上一层楼如何。”
千灵子、雨崖子、黄徒忠、淳邪息等人难以置信,目瞪口呆。张千峰奇道:“兄台之意,是想令他们踏入破云么?”
曲封道:“不错。”
千灵子等一生习武,追求武之极诣,闻言心头发热,如何不愿但事到临头,不免又觉得此事太美,顾虑重重。
黄徒忠道:“仙露泉干涸之时,我等并未因此受患,难道也能借前辈神通,精进自身修为么?”
曲封道:“我觉得多半能成,但其中道理,我也说不明白。”
盘蜒道:“各位虽未受万仙嗜血之咒,但既然来到此处,机缘难得,不妨试上一试。”
千灵子嚷道:“我总觉得太过容易,若我能成破云大仙,今后阿猫阿狗,岂不都能来试试了陆小丫头已是破云的仙女,难不成曲封老哥能让她也成真仙么?”
盘蜒笑道:“那可大错特错,义兄这寻圣逐灵之术,一人一生只能经受一回,其后再无作用,而且希望渺茫,后果实难预料,先前各位仙家所以成功,是因为仙露泉干涸,已被迫上绝路,唯有通过此法才能活命,意与神和,一往无前。四位境况实则与其余门人相似,皆已丧失根源,漂泊不定,成败与否,实则全看你们自己,成则升仙,败则丧命。”
他又望向陆振英,说道:“至于陆仙家境界已高,义兄即便点化她,也再难以更上层楼。”
陆振英笑道:“吴宗主赐予我玄夜伏魔功,我获益匪浅,不敢谋求过甚。”
千灵子一听之下,反而跃跃欲试,道:“我辛辛苦苦练到遁天,岂能让后来之辈轻易赶上说不得,非拼了命不可。”
众人闻言哄笑,都祝他成事。千灵子往曲封面前一坐,曲封点了点头,伸手按上千灵子头顶。
过了一顿饭功夫,千灵子“哇”地一声,猛地
一跳老高,众人还不及相问,他双拳连挥,内力波及里许,威力增长数倍,他笑道:“妙极,妙极小仙我成大仙啦。”
雨崖子等人见他如此,都替他高兴,心中也生出豪情壮志,依次跪在曲封面前,曲封依样引导,三人陆续过关。
众门人来此之前,本是抱着破釜沉舟之心,大有风萧水寒之悲,岂料结局竟如此圆满,满门之人,皆成遁天,原先遁天之人,更成破云之尊。
如此一来,万仙非但尽复往昔荣光,更达到古今无有的境界,放眼今后,这些年嚣张跋扈,颐指气使的龙血天国,再难指使得动万仙,万仙一门屹立于世,无可匹敌,又可照耀万古。众人精神振奋,心花怒放,一时间,山上满是欢声笑语,想起过往苦难,又有不少人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