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见父皇——父皇现在在哪儿?”母妃现在跟疯了似的逼着他娶云桑,事情衍变到现在这个样子,除了找父皇他已经别无他法。
小太监却没有直接领他去勤政殿,而是七弯八绕将他带到了出宫的侧门,早有御舉停在阴影之中,隔了老远都能听见压抑的微微咳嗽。
他在准备跪下去的瞬间看见车里伸出来的手,帝王在这不见的几个月里消瘦的厉害,腕骨瘦了整整一圈,看着犹如冬日里的枯枝。
“深儿,过来吧。”
李云深弯到一半的膝盖颤抖了一下,还是勉强撑起来,一步一踉跄的走了进去。
虽然早有预感,但看见帝王行将就木的身影李云深还是觉得喉咙微微干涩,他握住那只枯瘦的手,喊了一声:“父皇。”
“你回来了,”天子的眼神显得很温情,“在战场上受的伤重不重?听说划伤了背,让父皇看看好些了没有?”
“没什么大事,”李云深应了一句,但在天子的目光下还是扯开半边衣裳,他那伤本来就是看着恐怖,其实没有伤到金箍,现在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没事就好,”天子松了口气,有些喃喃道:”知道杨子仪半夜在城门下哭,说是你怕是不行的时候你母妃担心的睡不着,窝在我怀里哭了半宿,我安慰她不要怕,我早就请高人给你算过命,你是帝王之相,不可能出事,但我其实自己也怕的没办法。”
“你十三岁就被送上战场,恨父皇吗?”天子没有让他穿好衣裳,枯瘦的指尖细细抚过他背上纵横交错的伤痕,语气带着微弱的不忍和怜惜。
李云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不恨是不可能的,但若说恨,其实也并没有,他只是——
只是什么了?只是不能明白,在最需要父皇的那些年里,为什么父皇一直不在,为什么对所有其他皇子都是和颜悦色,唯独对自己——
“这些年,父皇对不住你,”天子看着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子,缓缓露出一个微笑来,“可如果问我后不后悔,我是不后悔的。”
“你能活着长到这么大,我就放心了。”仿佛他能活下来就是一个莫大的成功,李云深不禁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随会丧命的隐疾。
“其实,你还有一个哥哥,他才是真正的皇长子,可惜你母妃刚刚把他生下来不到一个月就夭折了,我当时震怒之下下旨彻查,结果竟然在他身上发现了不下七种剧毒,你知道吗?那还是一个婴儿啊……”
天子似乎想起什么来,整个人都仿佛陷入了可怕梦魇,李云深皱了下眉,唤了一声:“父皇。”
“后来、后来才是你,生你的时候你母妃也中过毒,解毒的时候险些滑胎,你母妃当时哭着跟我说,如果你保不住,她就跟你一起去死,我召集天下明医才好不容易把你保住,于是后来我们再也没要其他孩子。”
“你啊,你小时候最不听话,皮的很,上树捉鸟,下水摸鱼,还跟看不顺眼的打架,出事了还忍着不说,你七岁那年摔断了胳膊,窝在你母妃怀里哭鼻子,睡着了小声喊父皇,我都听到了,可是我不能啊,我不能宠着你,对你好,我不能……”
天子微微摇头,有些恍惚着喃喃。
“我不能把你推到那个被所有人盯着的位置,我怕你出事,可哪怕是我一直刻意忽视你,你都险些丧命,你十三那年在御花园里磕到了头,血染红了半个池塘,命悬一线,救回来以后就不记得从前的事了,你母妃因为这个发了疯,不惜一切扳倒了皇后,后来朝堂之上一直对你母妃留有争议,以至于我这么些年都没能把你母妃扶为皇后……”
天子有些疲惫的叹气,“我生而尊贵,九五之尊,却连自己的枕边人都不能选择,我不希望你也是这样,你母妃当年为了给你铺路树了太多仇家了,所以我把你送到边疆历练,他们的势力还不至于扩散到边疆,可这些年来,为了护着你而身死的暗卫还是不计其数,父皇知道你这些年过的很苦,是我对不起你……”
可能是重病的缘故,天子显得病弱和唠叨,对着成年的儿子絮絮叨叨,甚至没有用朕,而是像一个寻常父亲一样轻声细语。
“深儿,”天子抚摸着儿子身上的陈年旧伤,“我记得这是你十一岁的时候被刺客伤到的,还有这儿是学骑术的时候不小心摔下来伤到的,还疼吗?”
李云深摇了摇头,哑着嗓子轻声道:“不疼了,儿臣皮糙肉厚,早就不疼了。”
“你呀……”天子亲自给他把衣裳轻轻拉好,给他将衣领处扯的规整,而后细细磨平衣角的细纹,“你从小性子就倔强,不肯听人劝,也没人劝得住你。”
“父皇……”
“深儿,你喜欢谢公子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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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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