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5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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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深回府的第一时间就把整个王府封锁住, 匈奴新任的王性格懦弱根本震不住底下人,冬春交际之际缺衣少粮,这时候与大周联姻无疑是最为明智的选择。

母妃选择给他结这门亲无疑是给他增加外戚势力,但他怎么能同意?

或者说, 一开始谢青吾整垮谢国公府的时候母妃其实就已经想好了一切,谢国公府覆灭,谢青吾就失去了身后的势力,那一纸和离才能更加顺理成章,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

身后大门彻底关上的瞬间李云深靠在门边,突然感到有些无力的窒息, 在这一刻他只觉得累。

小安子过来想扶着他, 他摆了摆手,自己撑住门边:“谢公子人在哪儿?”

“王爷早上进宫后谢公子就出城了,今天正好是谢夫人的头七, 本来是准备等王爷回来一起的,但谢公子先去了——”

“出城了……”李云深松了口气, 喃喃自语, “幸好是出城了……”

赐婚的谕旨从宫中一路传出,已经在母妃的授意之下传遍皇城, 谢青吾那个身体, 若是听见——

“备马,出城。”

李云深上马的时候天上响起一声闷雷, 这个早春终于开始迎来了第一场雨。

——也不知谢青吾带伞了没有?

谢夫人的墓地选在城郊的荒山上, 虽然也是山清水秀, 但终究比不得谢家的墓园,当初棺椁已经下葬却因为谢青吾而被谢家族老强行迁出墓园,而后才选择安葬在此地。

走了一半天上就已经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看见谢青吾跪在墓前的瞬间,李云深心脏蓦地疼了一下,或许是命运中的巧合,谢青吾给谢夫人选的墓地,竟然刚好是当年他死后谢青吾埋葬他的地方。

他跪在墓碑前,身后春雨淅沥,山林空寂,对着一座坟墓问他:“李云深,你当真就这样厌恶我?宁可死也不愿让我救你?”

与此刻跪在谢夫人墓前的背影慢慢的重合起来,而他当年在想些什么呢?

在记起来之前他已经撑开了手里的伞,走到谢青吾身边跪了下来。

——他当年,只不过是想活下来给他撑一把伞,在他需要自己的时候,不至于无能为力。

当年的自己只不过怀着这样简单的想法而已,没有后来对他的猜忌倾心绝望,只是模糊的想要给他撑一把伞,现在想起来,竟然是恍如隔世。

微弱的火苗被风吹了几吹就已经彻底熄灭,李云深把伞塞进谢青吾手里,跪下来端端正正的给谢夫人磕了三个头。

“祭拜完了吗?“

谢青吾疲惫的点了一下头,正准备借着力自己站起身就看见李云深在他面前蹲下来。

“上来。”

山上还落着雨,而且有越来越大的趋势,泥泞的山路湿滑,李云深背着人走的并不快,谢青吾给他撑着伞,一时之间相对无言。

李云深却没有带着人回王府,他在皇城外还有庄子,虽然来的时候不多,但方才出城的时候就已经让人好生打扫过了。

被放下来的时候谢青吾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手里的伞被越攥越紧,几乎有将之拧断的趋势:“这是哪儿?”

“早年在城外置办的庄子,”李云深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带着一点疲惫的冷意,“谢公子看着觉得怎么样?”

谢青吾脸色一僵,转过头,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带着一点狠厉,“怎么?昨天娘亲都喊了,王爷今天就准备出尔反尔?谢公子?嗯?”

“那不如谢公子好好给我解释一下和离书的事?”李云深一直攥的死紧的手慢慢松开,“还有自己服毒的事顺便也解释解释?”

他忍住自己把纸团扔在人脸上的冲动,以生平仅见的好脾气,一指一指掰开谢青吾扣的死紧的手,把纸团一寸一寸塞进他掌心。

谢青吾就那样看着他动作,脸上的表情几近崩裂,本来就苍白的脸色瞬间变的毫无血色,只是用力不肯松开手,若是拼力气,十个谢青吾都不见得是李云深的对手,但他此刻几乎是拼命一样的,指尖用力到陷进掌心嫩肉之中,一丝一丝的鲜血顺着掌心的脉络蜿蜒。

李云深看着他长久的不肯开口说话,脸上更冷,许久却是放弃了:“既然已经选择过了,现在只不过是承认,就当真这么难吗?”

承认在你心里,我远没有你的仇恨重要,所以是可以抛弃的、交换的,是哪怕我自己对自己动刀,跋涉千里回到你身边。

你还是不能相信我会护好你,你只肯相信自己。

“所以——”谢青吾慢慢的抬起头来,而后在抬头的瞬间反手攥住李云深的手腕,在他准备转身离开的瞬间直接把人推搡着压向墙壁,“所以,你准备走,是吗?”

若是放在以前李云深是绝不可能被谢青吾制住的,但他方才在宫里刚刚被御林军群殴了一顿,身上的伤根本就没来得及上药,换了件衣裳后就匆匆忙忙的赶出城,对谢青吾又没有防备,竟然一时不慎,落了下风。

谢青吾一只手攥紧李云深握着纸团的手腕,一只手直接扼住李云深的咽喉,整个人的重量都欺压在李云深的身上,李云深被他压的后背擦在身后墙壁上一片火辣辣的疼,却因为靠的极近的缘故才发现谢青吾整个人都是抖的,那种剧烈的仿佛是下一刻就会昏厥的颤抖让他愣住了。

他刚才,没有说什么重话吧?怎么就把人逼成了这样?他刚才就是问了一问,难道自己被他卖了,问一句都不成?

“你休想!”谢青吾却根本不管李云深在想些什么,眼睛红的跟个兔子似的,不管不顾照着他的嘴就一阵乱啃。

喉咙还被他扼着,李云深气都喘不匀,就被这样被压在墙壁上啃了个天旋地转,谢青吾亲人的技术根本就是惨不忍睹,牙齿隔三差五的就磕上来,冲撞的蛮横又慌张,拼命的想要索取,到头来却只能伤人伤己。

李云深很快被人咬破了嘴唇,或者他根本分不清到底是谁磕伤了,只能尝到微甜的血味在嘴里蔓延,这还是在他没有反抗的情况下。

——若是他胆敢反抗,可能他们两个最近几天谁都别想出去见人。

谁能顶着被咬的满是牙印的嘴出去见人?脸都不要了啊!

李云深还要脸,所以干脆把人一把打横抱起来往卧房去,把人抱起来的时候不出意外的被咬了一口,大概是以为他准备跑,咬的还有点重。

李云深实在没忍住奋力挣扎开,嘶了一声,骂道:“谢青吾,你属狗的是不是?”

“我属蛇。”谁知道谢青吾竟然回答了,虽然声音冷的可怕,“你连我的生辰八字都不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

“当初成婚的时候明明就往你府上送去过生辰八字,你没看。”

是肯定句,而且是怨气冲天的肯定句。

李云深:“……”

怎么这么像是在吵架?

李云深一脚把卧房门踹开,而后直接把人扔在了榻上,是真的扔,半点温情也没有,扔完自己压过去 ,谢青吾兴许以为李云深要动手,或者是要走,手抓的死紧,李云深转身的时候竟然生生在他手腕上带出了四条血痕。

李云深用空闲的那只手碰了碰他的眼,眼眶通红眼角一片湿热,见他伸手谢青吾偏头躲了一下:“要走就滚。”

李云深:“……”

谁把我手都攥青了?

哭笑不得:“谢公子,你敢再口是心非点吗?”

谢青吾偏头看着他,眼里冷冽的过分,咬牙切齿:“你再叫一句谢公子试试?”

昨天过娘亲之后明明改口叫青吾的,不过只是过去了一夜,这就又改了回来,简直叫人无力的胸闷。

李云深突然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俯身吻了吻谢青吾泛红的眼眶:“到底是谁欺负谁?和离书是你签的,刚才在外面占便宜的人也是你,怎么跟这儿委屈的不行的还是你?”

简直也是没话说了,自己做什么了?刚刚在宫里被母妃叫人一顿群殴,回来还被媳妇咬,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谢青吾不说话,李云深也不逼他,自己退开一些:“你如果要我走,我走就是,就不再这里继续委屈你了。”

“你敢!”谢青吾看着就像是个受惊的豹子一样奋然从榻上扑到他身上,眼神里面满满都是危险:“你敢走!”

李云深闷闷笑了一声,任由他发狠盯着,声音突然就放松下来:“不想我走?”

谢青吾盯着他,不言而喻。

“那就好好解释解释,”李云深微笑,把纸团慢慢展开,按在谢青吾半敞的胸口,“说清楚我再考虑考虑要不要走。”

——别想转移话题,亲让你亲别准备忽悠我。

谢青吾看着他,眼看是逃不过了,才闭了闭眼。

“母亲死后原本葬在谢家墓园里,我亲自选了陪葬品殉葬,那些都是我母亲的嫁妆,这些年谢国公府亏空无数,母亲的陪嫁大多也搭了进去,最后剩下的都是母亲的心爱之物,我亲手放进墓穴之中的东西,最后却在新年的贺礼中看见。”

谢青吾身子已经又有些抖了,李云深叹了口气,还是把人揽进了怀里。

“都过去了,别怕。”

“谢青元读书无用,习武不成,在朝中要想站稳脚跟不易,父亲为了他的官位东奔西走,母亲病逝的时候都不曾回来看一眼,加之当时年关将近,谢府各项开销甚巨。”

“其实,单凭谢家那微薄的俸禄根本养不起偌大一个谢府,父亲又根本认不清时势,一直端着世家的架子不肯放低,后来竟然沦落到窃取了母亲的陪葬之物,母亲生前就已经受够了屈辱,死后还得不到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