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1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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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深进城的某一日同杨子仪喝醉了, 去过流云居一回,他喝的烂醉,杨子仪在后捧着酒坛子晕晕乎乎的问他:“老大,你去哪儿?”

他没回答, 外面下着雨,天已经黑了,一开始还有人觉得他是醉了, 企图过来拉他,被他接连踹了之后就只敢战战兢兢的跟在他身后。

流云居已经早早熄了灯,身边人见他过来忙准备去开门,他没让, 自己踉踉跄跄的推开了门, 踏着雨水走了进去。

谢青吾已经睡了,他冲过去从后把人抱住,带着酒气的呼吸喷在他耳侧, 喃喃着喊:“青吾……”

谢青吾浅眠, 听见声音时就已经醒了,抱着被子瑟缩在角落里,被抱住的瞬间就开始哭叫, 疯了一般的挣扎,手脚并用着厮打, 却在他出声的时候陡然安静下来。

然而还是抽泣着的, 却并不挣扎着打他了, 只是断断续续的喊着:“殿下、殿下……”

黑暗之中他看不清人, 只能摸索着想要确认,李云深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炙热的唇舌压下来,有力的臂膀困住他的腰,下一刻,单薄的衣衫已经被撕裂开,露出苍白消瘦的胸膛。

“殿下……”

李云深冲进来时并没有关上门,院子里远远跪着一圈的人,雨声混合着惊雷声传进来,勉强遮住衣衫破碎和隐约的呜咽。

这一场荒唐持续多久李云深记不得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今年第一场春雨已经停了,微弱的阳光透过窗棂照下来,落在谢青吾那张过分苍白的脸上。

衣衫半褪在臂弯里,露出里面大片青紫相间的肌肤,从脖颈往下尽是吻痕和齿印,全身上下就没有一块好的地方,有些脆弱处已经被咬破了,渗出些血痕来。

身下更是一片狼藉,锦被上落着深深浅浅的血迹和欢好过后的痕迹,谢青吾瑟缩着躲在他怀里,两手轻轻搂住他的脖子,大概还是疼的,蜷缩成一团往他怀里靠着。

昨天晚上他确实是发了疯,与其说是同谢青吾好,还不如说就是在发了疯的折磨他,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原来也可以这样心狠。

谢青吾身子差,被他弄的狠了瑟瑟发抖的哭,却也只是呜咽着,不敢伸手去打他,疼得厉害的时候就哭的断断续续的喊殿下殿下救我。

——他怎么会救他呢?

他不会去救他,这恐怕是最为悲哀的事了。

后来谢青吾越发受不住,最后神志不清的喊着他直到晕过去,醒过来时又慌的四处去寻他在哪里,凑过去拥住他。

他刚刚睡下并没有多久,鼻翼上还有一些汗珠,凌乱的长发贴在额上,看着可怜又柔软,李云深撑着额头,几乎是有些怔愣的看着窗外,阳光明明并不热烈,他却莫名觉得刺眼。

起身时已经是傍晚,谢青吾紧紧抱着他,他一动便醒过来了,急切的想跟着他起身,却不知是牵动了哪里,疼的叫了一声,眼泪几乎都要下来了。

离开时被他扯住衣袖一角,他不敢用太大力气,却又不肯放开,李云深走一步他就在后面拖着身子走一步,李云深不回头,仍然往前去,他就赤着脚几乎是赤/裸的跟着他。

他身上没有什么力气,昨夜太过分,他走不了路,腰上撑不起来,差不多就是在地上慢慢跟着他爬行,膝盖磨蹭在地上,跌跌撞撞。

院子里跪了一个院子的人,听见脚步声稍稍抬起头来,李云深在那瞬间突然转身抓住那人牵住他的手,把人严严实实遮进了怀里。

“放肆!”他声音不高不低,让人听不出喜怒,所有人却都战战兢兢的低下头去。

他已经渐渐有了威严,不是战场上的杀气,而是,威势。

把人按在心口的瞬间,他突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那样难受的,悲哀的,绝望。

“殿下……”

他仿佛是不知道外面有人在,眼里只一心一意的装着他,声音还带着不敢确定的微微犹豫,他什么都不会说,什么都不在乎,只会不厌其烦的喊,殿下……

李云深把他抱回去放在榻上,走出去的时候只觉得恍惚,身后的声音微弱,谢青吾仿佛是准备跟过来,吃力的爬起来的时候他终于回头,他说了什么了?他自己都记不清了,仿佛是哄着他说下次再来看他。

那个傻子就傻兮兮的笑,很乖巧的缩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干干净净的眼睛来,朝着他傻傻的笑。

天光炙热的可怕,呼吸之间却尽是凉气,杨子仪等在流云居外,看见他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还是问:“怎么样?”

李云深就看着他,却仿佛是透过他看着什么旁的人,许久许久,却只是安静的往前走。

积了一天的事物都需要他处理,杨子仪虽然可以帮着他打理,但这个时候某些事还是需要他亲自做主。

处理完事物的时候已经半夜了,杨子仪敲了敲门提了两坛子酒进来:“宋城路上受了些伤,年大夫不许他喝酒,就剩我们两个了——接着。”

李云深和他沉默着灌酒,烈性的酒烧过咽喉,嗓子都发哑,最后醉的快要不省人事的时候才喃喃着道:“他确实是疯了……”

那么精明的人,哪怕是大夫说他疯了他都不肯相信,特意装作醉酒去羞辱他,折磨他,欺辱他,这些天里谢青吾身边经了多少的人,他自己都不清楚,所有人都说谢青吾疯了,他不敢相信,最后只能自己去看。

如果谢青吾当真是装疯,那么这个世上大抵也只有李云深能牵动他,他昨夜没有喝醉,他那么好的酒量,这么会醉呢?

他确实是无比清醒的,折磨了他。

再往后的一个月,再也没有谢青吾的消息传到他耳边,他忙的脚不沾地,有太多的事需要他,李云霁一路匆忙下了江南,李云安的封地闭塞,现在情况不明,李云安到底是归顺了李云霁还是——

皇城里还有李云霁的亲信,要一一拔除还需要时间,还要安抚百姓,安置官员,兵力驻扎,大小事物繁杂,他几乎没有片刻得以停歇,还有那些重臣不停的进言,要他早日继位。

他却还不想,即便父皇的遗诏已经由宗室检验后告之天下,他还不想,这么快就登上那个高不可攀的位置。

他这样的忙碌,哪里还有多余的时间去在意一个疯子呢?

一个疯子,一个傻子,一个余孽。

其实开始的时候朝中有声音说理应杀了谢青吾的,只是后来顾忌着整顿兵马的青州,再加上他确实已经疯了,才慢慢没有人提。

——直到郑殷上京。

所有人才终于记起,那个曾经权倾朝野的谢左相,其实还活着,哪怕疯了,却依旧还在新皇的王府,继而记起,他曾是这位新皇,明媒正娶的王妃。

郑殷是瞒着所有人来的,直到到了皇城门口,才终于递上折子,而后跪在了城门外。

父皇的旧制,武将无诏不得上京,此刻跪在皇城外跪地请罪,却是用的救驾来迟的理由,郑氏世代驻守边疆,为国捐躯者数不胜数,此刻他这样跪在城门外,若是处理不好,日后难免叫武将寒心,在民间对声望有损。

郑殷。

李云深拿到折子的时候不由得发了一会儿怔,他与郑殷,曾经是棋逢对手,后来是惺惺相惜,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变成这般模样。

此刻,他跪在皇城外,在天下人眼前,在所有人的目光下,跪地。

哪怕当年的父皇,都未曾让这位铁骨铮铮的将军受此折辱。

李云深过了许久,才终于寻回神智:“他了?”

杨子仪不在身边,新来的人是户部的一位侍郎,听见他问踌躇了一下,还是不解:“王爷,是问——”

李云深没有再理会他,自己起身往后院走去,他一开始还是沉稳的,走的并不快,越走却越觉得窒息,脚步渐渐加快,等推开流云居的门时,身边跟着的人都已经远远落在了身后。

院里没有人,早年种下的那颗海棠已经枯了,没有人照顾,没有人看着,仿佛是已经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

在某些瞬间,他甚至在惶恐,谢青吾是不是已经——

他不许任何有关谢青吾的消息传到他耳边,不许任何人提起他,他明明答应过他会来看他,却还是骗了他。

慢慢的府里所有人都知道,他不待见他,在这样新旧交替的时候,没有人不懂得审时度势,他一个疯子,会过的怎么样,他竟从来没有想过。

——亦不敢想。

推开门的时候有灰尘扑在他脸上,屋里有雨天的霉味,潮湿之中还有一丝苦涩的药味,却唯独没有人。

——没有人。

李云深站在门口,自从回来后就一直冷静的面皮终于缓缓崩裂,露出罕见的暴怒之色。

郑殷是为了什么而来不言而喻,谢青吾却在这时候不见了,李云深几乎把整个皇城都翻过来了,最后竟然准备调兵挨家挨户的找,最后才在陈林的府上寻到了人。

陈林亲自把人送回来,拉着年大夫跪在成王府门前。

人还在马车里,李云深撩开车帘时就看见他烧的通红的一张脸,人还是晕乎的,身上烧的发烫。

伸手准备抱人的时候年大夫嘀咕了一句:“连着被子一起抱出来,风寒,本来就傻了,再烧一会儿直接死了倒也好。”

年大夫算得上是世外高人,一身医术哪怕是太医院众人加起来都抵不上一二,李云深的手太医全都无能为力,他却有把握医好,唯一令人无奈的大概就是他喜怒无常,且不爱权势,为人又有些刻薄 ,哪怕是对着如今天下尊贵至极的人物,也同样能出声嘲讽。

碰到谢青吾肌肤的那一刻,李云深被烫的指尖一缩,他还发着高烧,身上冒着虚汗,在马车角落里蜷缩成一团。

他就那样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谢青吾抱到了自己榻上。

年大夫过来诊脉的时候他握着谢青吾的手,看着他手腕上一道又一道的勒痕,半晌才缓缓开口:“怎么回事?”

“不慎落水 ,偶感风寒,”年大夫嗤了一声,”你怎么不看看他手里握着的是什么?”

他两手攥的很紧,隐约可以看见手心里握着东西,却怎么也掰不开,若是用蛮力自然是能拉开的,但——

“可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