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钩吻都没有再来唤她,说明楼听寒情况还算稳定,没有出现她最担心的发热情况。
可也是这一夜,云想衣未曾片刻合眼,尽管内心知道楼听寒这人危险,不应再有太多瓜葛,可抛去医者仁心,便是自己不知从何而起的感情,就已经让自己困守网中难以自拔。
一直睁眼至天明,云想衣起身洗漱后又去了客房,这一夜她也算想得明白,这一次拼尽全力,若是侥幸救了楼听寒一命,便从此划清界限再不来往。
楼听寒其人比叶留止危险得多,若说当真是为了在大燕立足,她已有医馆傍身,若有什么棘手的事,找叶留止也更省去多番麻烦。
眼见着楼听寒睡的还算安稳,云想衣上前把了脉,看了看熬了一夜双目赤红的闻人丞相,她心有不忍,开口道:“还算安稳。”
闻人丞相点了点头,看着云想衣有些憔悴的脸色道:“没休息好吧?我已叫了钩吻出去买了吃食,你且歇歇。”
“丞相去休息吧,这里有我。”
闻人丞相还欲说些什么,到底还是摇了摇头到椅子上坐下了,如今楼听寒依旧未醒,云想衣虽说开口安慰了一句,但见那孩子眼下淡淡的青色,他怎睡得着?
钩吻回来时身后还跟了叶留止与闻讯而来的云珩,见了老友,云珩拍了拍闻人同泽的肩,而后向云想衣问道:“如何?”
微微摇了摇头,云想衣低声道:“须得醒了才算脱离危险。”
当年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云珩再清楚不过,故而一面担忧楼听寒的安危,一面又放不下老友。
他是知道闻人同泽的性子的,看上去永远一副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样子,但这人骨子里,其实比任何人都狠,尤其是对他自己,总是格外的狠。
云珩永远忘不了当年先帝在位时,听说闻人一家满门抄斩时自己的恨和无力,更想不到这人逃脱一死后竟然隐姓埋名创建听风馆,一直隐忍到叶青瑶与凌修查案时发现他才现身,彼时闻人家早已平反昭雪两年有余。
而他的隐忍,竟是为了扶叶青瑶登基这么一个惊世骇俗的大局。
他能忍下血海深仇,担下大逆不道的骂名,只为为这江山寻一个明君,这股子狠劲儿,倒是让楼听寒这小娃娃学了个十成十。
床上一声闷哼惊扰的众人,云想衣离得最近,当下忙去探向楼听寒的手腕,却不料手刚搭上楼听寒的腕上便被楼听寒反手扣住了脉门。
众人吓了一跳,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习武之人直觉敏锐,危机意识自然也强,楼听寒现在应当是刚醒还未摸清周边环境,云想衣这时候探向他的脉门,他自然会本能的制住想要扣住自己命门的人。
片刻,楼听寒应当是清醒了,指下有些微凉的皮肤和跳动的脉搏让他指尖发痒,似乎一路痒到了心里。
下意识弯了弯唇角,改抓为握握住了云想衣的手腕,“辛苦你了。”
楼听寒醒来那刻云想衣心里无疑是激动的,只是激动过后终究是回归现实,抽出被楼听寒握住的手腕道:“下次若是再强压毒性拖到不能再拖,就不要来找我了,若是解不了毒,还会砸了我的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