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袅袅,云珩坐在椅子上,额上的冷汗擦了一遍又出一遍,索性便懒得去擦。
云老夫人手里拨着念珠,目光平静的看着云珩。
屋里静悄悄,只有母子两个相顾无言。
半晌云珩才开口道:“娘,您为何,要跟衣衣说虞夫人像她娘?”
拨动念珠的手指蓦然停住,半晌,云老夫人才开口。
“看着像,便说了。”
云珩笑了笑,却因着胸前伤口钻心的疼,又不由得咧了咧嘴。
“儿子知道,您对温婉进云家一直不喜。”
缓缓闭上眼睛继续拨动手里的念珠,云老夫人没有开口。
云珩咳了咳,而后才道:“儿子明白,您早年受够了后院的勾心斗角,不愿意让儿子纳妾。”
见母亲依旧不言语,云珩喘了口气缓了缓胸前的痛苦。
“娘,温婉这件事是儿子做的不对,可是十八年了,衣衣都这么大了,您还是不愿意原谅儿子吗?”
听着云珩声音里有强忍的抖,云老夫人缓缓睁眼,微微摇了摇头,“我没怪过你。”
“娘……”
“我只是可怜浅情,她当年跟着你出生入死,最后却落的这个下场,珩儿,你欠她的,咱们云家也欠她的。”
“她死后我便在这佛堂虔心礼佛,只是希望她来生托生一个好人家,再也不要遇见你这样的负心人了。”
云老夫人语气平静,可对云珩来讲无异于字字诛心。
掩唇咳了咳,而后掩住掌心那抹刺眼的鲜红,云珩笑道:“是,她当年临死前也说,下辈子不想再见了。”
“珩儿,你的执念,是当真放不下她,还是心里有愧,你总该看清楚。你将温婉迎进门,日子总归是你自己过,我便是不喜她也不会为难她,但你自浅情死后便远走边关,你让温婉如何想?我将你养大,可从未教过你要负了一个又一个。”
云珩苦笑,这一笔糊涂账,说来说去,错的还是自己。
“娘,儿子明白,儿子让娘失望了。”
云老夫人摇了摇头,“你不肯受祖辈蒙荫,小小年纪擅自跑到边关,从一个普通的小兵做到镇国将军,扶持女帝登基,兵权在握,你是光宗耀祖的人。”
“可这些,终究不是娘最期望的。”
“人各有志,珩儿,你是娘生的,但你也有你自己的活法。”
云珩垂了垂眸子,而后道:“那如果儿子再做什么惹娘生气的事,娘会怪我吗?”
云老夫人沉默半晌,而后道:“人各有缘法。”
云珩点了点头,而后起身道:“多谢娘的教诲。”
云老夫人的目光从云珩的脸上缓缓扫过,最终停在云珩一直捂着的胸前的伤口处。
“衣衣十八岁了,三年前就该出嫁了,你这当爹的,也该上上心。”
云珩愣了愣,而后道:“母亲可有看好的人家?”
“那孩子是个有主意的。”
听了母亲的话,云珩点了点头道:“儿子会去问问她的意思。”
见云老夫人闭上双眼继续拨弄佛珠,知道母亲这是不会再与自己说话,云珩捂着胸口微微躬身行了一礼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