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留止睡的并不安稳,眉头紧紧皱着,烛光打在睫毛上,投下扇形的阴影。
云想衣替叶留止掖好被子,心情沉重的走了出去。
掀开帐帘便见到不知在外面站了多久,身上已经覆了一层雪花的楼听寒,云想衣抬头看向空中飘飘洒洒的雪花,突然就想起那日叶留止形单影只的站在云府院中,叹息一般的那句,“下雪了。”
“王叔怎么样?”
“睡下了。”
楼听寒解下身上的披风,抖落一身的雪花,而后将披风给云想衣披上道:“别着凉。”
云想衣看了看楼听寒,而后突然道:“出去走走?”
楼听寒沉默一瞬,而后点了点头道:“好。”
两人往温泉方向走,这荒郊野外,也只有那里才比较暖和。
到了温泉边上,云想衣寻了块石头坐下,见楼听寒没有坐下的意思,她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看着冒着热气的温泉发呆。
许久,楼听寒问道:“想问我什么?”
云想衣闻言轻笑,“果然什么都瞒不过王爷。”
楼听寒缓缓在云想衣身边坐下,“你也没想瞒我。”
“也没什么,只是刚刚听逍遥王讲了丞相与你娘当年的过往。”
楼听寒未语,静静的等着云想衣的下文。
云想衣抬了抬头,雪花依旧在飘洒,只是还没等落在地上,便已经被温泉的热气融化。
“陛下和凌前辈,夫妻分别十八年;我爹跟我娘,曾经以为阴阳相隔了十七年;丞相与你娘,至交好友,最终却因着立场不同,一个香消玉殒,一个黯然神伤;便是逍遥王,也与心中挚爱咫尺天涯,不得相见。”
顿了顿,云想衣侧头看向楼听寒,“你说,是不是这世上,当真便是情深不寿呢?是不是连老天也会妒忌人间的真情,所以才会有这么多生离死别?怨憎会,爱别离,人活在这世上,难不成便是要历尽这劫波苦难,没有例外?”
楼听寒没有马上答话,只是那双清透的眸子仿若能看见一般“望着”云想衣的双眼,末了,唇角勾起一抹略显苦涩的笑意,“或许是吧。”
“若是你,你会与他们做相同的选择吗?”
楼听寒微微低头,似在沉思云想衣的问话,而后微微摇头,“不知道,我毕竟不是他们。”
顿了顿,楼听寒继续道:“活在这世上,每个人都有他的苦衷和不得已。”
“你呢?”
见楼听寒一愣,云想衣继续问道:“你的苦衷和不得已,是什么?”
许是这温泉太暖,熏的人神经不那么紧绷,又或许是感情积压在心里太久,面对自己心悦之人怎么都藏不住,楼听寒微微仰头笑的有些无奈,温润的嗓音在这落着雪的温泉边上似乎也有些失真。
“从小我就知道,我活着的意义,是将来太子登基后辅佐太子安定天下。”
“我手上的杀业太重,这双手直接,间接,沾满了无数人的鲜血,有死有余辜的,也有无辜的,太子必须是一个明君,仁君,可太过仁慈必然坐不稳江山,我,便是那个恶人,我要替太子扫平阻碍,我是那把悬在一切有异心的人头上的利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