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薇喝了口水,笑眯眯地抬眼看他道:“并非如此,就独独对你有些自来熟而已。”黎澈咳了两声,掩饰着自己的尴尬,义正言辞道:“你是不是看我长得帅所以跟我自来熟?”林青薇挑挑眉,道:“你要这么认为的话,姑且算是吧。”黎澈:“不行,我最不喜欢靠美色占别人的便宜了,这面膜,不,这面具你平时卖多少钱一张的?”林青薇悠悠道:“不是说了这面具绝无仅有且不外卖么,”除去很早之前做过两张已被丢弃不用了之外,林青薇思及那两张面具,就是曾经她和萧晏在南疆时候戴过的,后来丢在行宫大火里烧掉了。她眼里平静如死水,又是钢铁不侵般的云淡风轻,对黎澈道,“平时基本不做,更不会拿出来贩卖,所以普天之下只有你手上的七张。真要论价钱的话你说应该多少钱一张?”黎澈犯了难。以前他往别人手上买人皮面具时都是上百两的价格,毕竟江湖人才有这个玩意儿。这个又岂止是百两。林青薇又好笑道:“你不用这么纠结,虽然你长得美,但你还是安全的。我对你没有什么企图。”“不许说美,要说帅!”黎澈纠正道,“那这样吧,我从你这里收了这人皮面具,我礼尚往来,给你打一只发簪如何?”林青薇眯了眯眼,道:“一般的发簪我不要。”黎澈白了白眼,道:“拜托,一般的发簪我也懒得做!我要做就做带机关的那种!”林青薇笑了起来,那笑容明媚似水,仿佛整个房间都亮开了来,道:“好啊。”黎澈留林青薇在府上用了午饭,林青薇欣然接受。她发现黎澈的口味居然和她差不多,这大概就真的是缘分。用了午饭过后,再歇了一会儿,林青薇便离开了。她独自一人在街上闲晃,恰好将先前的两张房契带了出来,眼下顺便就找着方向过去看一看。这两张房契一个是药铺,一个是宅院,都是萧瑾送给她的。眼下她反正身处东城,离得也不远。等到了地方,林青薇发现药铺正在经营,稀稀疏疏有病人进出。林青薇进了药铺,也没客气,径直拿出了房契,掌柜的也不是个不认账的,一看便知是老板来了,连忙招呼林青薇坐下,上了茶,捧上了账簿,道:“老板终于来了,这是开张以来所有的账簿,还请老板查验。铺子里的盈余按季度存入了钱庄里,老板拿票号便可以去提取。”林青薇看了看药铺,除了掌柜的,还有两名看诊的大夫,以及两个抓药的伙计。那伙计年轻,动作干练利落,又言行不动于色,压根不像寻常店家里那些咋咋呼呼的伙计。这店铺本来就是萧瑾帮她买下的,铺子里有萧瑾的人一点也不奇怪。所以林青薇也不必担心这掌柜的会有什么不老实之处。林青薇简单地翻看了一下账簿,道:“票号掌柜的留着吧,若是药铺里买进药材资金难以周转,也可应急。”将来她若有急用的,再回来也不迟。只是无论在宫里还是宫外,她都不喜欢活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去到宅院也是一样的,宅院里雇佣了一个管家,尽管里面没有住主人,管家和两个家丁却把宅院打理得井井有条,想来萧瑾就是为了方便她不知什么时候会住进来吧。时间还很早,林青薇一个人去了天水园看了场戏,她找了二楼最好的一个位置,点了茶水和些许零食。天水园的场子,只要一开戏,铁定是爆满。也不知是怎么了,自从林青薇在二楼坐下以后,便相继有看客们离去。原本热闹的戏园子,顷刻显得冷清了许多。整个二楼,除了她一人,再也没有别的看客了。倒是一楼大堂,还稀稀疏疏留下一些客人。戏台子上的戏,继续咿咿呀呀地唱着,戏子穿着色彩浓重艳丽的服饰,边唱边比划着。大约是场感人至深的戏。楼下依稀有看客在抹眼泪,情至深处时竟低低地哭了起来。林青薇却看得漠然,实在不清楚有什么地方应该被感动的。忽而她伸手去碟子里拿了一颗花生,却不慎碰到一只温润的手。林青薇愣了愣,从戏台上收回了眼神一看,果真是有另一只手伸进她的碟子里,拿走她的花生来吃。林青薇顺着那手往上看去,见是萧弈不知什么时候,竟懒洋洋地坐在了她的旁边的椅子上。他将红皮花生从花生壳里取了出来,轻巧地抛进嘴里,侧头对林青薇无赖地笑道:“薇薇挺会享受的啊,竟有闲情逸致到这里看戏。”他说着便长臂指着台下,“你看他们,都哭得稀里哗啦,却不见你哭哦。”林青薇另道:“楼上的这些人,都是你弄走的?”萧弈笑眯眯道:“这样不就清静了很多吗,不会有人打扰到薇薇看戏了。你不喜欢?”林青薇道:“王爷肯如此破费,好像我不喜欢也无法拒绝。”一场戏演完了,紧接着又上演另一场戏。林青薇一场接着一场看,看着戏子在台上嬉笑怒骂和长恨别离,她的心头竟一丝一毫的浮动都不曾有。林青薇看戏的时候,萧弈就看着她。那她坐在这里是为了什么呢?大概只是为了消磨时光吧。看了别人的人情冷暖和不幸,她心里是否会感到轻松一些?这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外面的天色渐渐晚了。日头下山,晚霞千里。暮光将整座上京城淬得橙灿灿的。林青薇和萧弈并肩出了天水园,外面行人渺渺。林青薇径直走在前面,根本不愿搭理萧弈。却在这时,忽然自己的手腕被萧弈给捉住。她回头,分明清冽的眼神里也浸着暮光,虽然很冰冷,但是却带着一股子无与伦比的瑰魄之美。萧弈挑唇笑了,他居然喜欢林青薇这般瞪他。林青薇直勾勾地看着他,道:“我再告诉你一次,不想倒霉到家的话,你最好离我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