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薇道:“他之所以会感到头疼,是因为脑子里有这根针,这根针不除,他始终难以活命。”她抬起眼帘看着已经抖得快要站立不稳的水采卿,水采卿瞪大的眼珠子落在抽出一半的银针上,那上面有脑浆凝聚,“想救他的话,你不妨求求我。”水采卿一下子瘫软在地,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水泽痛苦的样子,把她的心狠狠地揪了起来。水泽还道:“别……别求……”因为求了林青薇也不会救他。但水采卿想不了那么多。她只知道水泽快死了,要是有人能够救他,她是会求的。院子里静得有些不同寻常。风一吹,只有树叶沙沙沙的声响。一个嬷嬷正端着给水采卿准备的宵夜走进院中来,还没走上台阶,隐约就听见了里面传来的说话声,还不等仔细分辨时脚下就是一顿。有种黏糊糊的感觉控住了她的双脚。她待低头一看,浑身血液凉透。她正正所站的地方,有一滩血迹,血迹已经半凝固住了,所以踩下去才感觉奇怪。顿时嬷嬷就心慌害怕了起来,手里托盘颤个不停。她转头就欲往外面跑,想去叫人来,怎料才将将转身,冷不防就撞上一道暗影。嬷嬷眼珠子一瞪,没了后续。萧晏接过嬷嬷手里的托盘,顺手往有血迹的地方仍了,宵夜的汤水撒出来,流了满地。水采卿理智全无,腿上一软,就跪坐在了地上,乞怜地望着林青薇,“求你……我求你救救他吧……只要你能救他,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都答应你……”林青薇神色未动,道:“包括像一只母狗一样匍匐在地上,叫唤给我听,你也愿意吗?”水采卿哭得满脸泪水,死死咬住了唇。当日她是怎么对待林青薇的,林青薇不着急,会慢慢地,千倍百倍地讨回来。林青薇又若无其事地把银针插回水泽的脑子里去。水采卿见状,当即匍匐在地,“我愿意!我求你!”“那你叫两声我听听。”水采卿屈辱难当,含泪轻轻叫唤了一声。林青薇不为所动,她又叫了第二声,第三声,声音越来越响,听得水泽也双眼湿润。可林青薇却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她道:“还以为会有趣一点,但发现其实没那么有趣。为什么这么没趣的事,当时看你却要求得那么兴致勃勃的。”她手指一边捻着水泽太阳穴上的银针,不深不浅,却足以让水泽眼皮不住上翻,口吐更多的白沫,眼白里似乎充上了一缕一缕的血丝,一边轻声软语道,“毒害小皇子,让惜妃与我反目成仇,安插眼线在惜妃的宫里发现了安胎药,联合萧瑾对我用刑害我孩儿,还教唆他害了惜妃的命,这些都是谁的主意?”林青薇抬了抬眼看了一眼水泽,又看了一眼捂着口见不得水泽痛苦的样子的水采卿,问,“是你的,还是她的?”水采卿只顾着哭着摇头,水泽大叫了两声,痛不欲生道:“这些都是我的主意,与娘娘没有关系……”“是么。我猜也是你,不然你看,你费尽心机为了她,她现在却只能看着你受苦,然后没用地哭。”林青薇话音儿一落,忽而不再这么不汤不水,手指翻动一用力,径直将太阳穴的两根银针全部打进了水泽的脑袋里去。水泽连叫也叫不出来,脸上青筋遍布,极力瞪大了双眼,张了张口痛苦至极的样子。他的身体像蛇一样抽搐扭动,伴随着眼眶里渐渐凝聚着血泪,缓缓流淌了下来。偏偏这样极致的钻脑之痛还不能让他就这么快地死去。林青薇道:“一定不怎么痛,不然你怎的连叫也不叫了,不妨我再多来两针。”说着手上又现出银针,欲往水泽的天灵盖拍去。而这时,水采卿约摸是受了刺激,大脑一片空白,她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突然就从地上爬起来直直朝林青薇扑过来,大声道:“我要杀了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不许你再对他动分毫!”这偏殿的门一旦关上,隔音的效果不差,再加上这偌大的院子里的人应是被萧晏处理干净,水采卿叫得再大声些,也很难被听见。然还没近身,林青薇起身一闪,使得水采卿直接扑到了水泽的身上。她顾不上水泽,当即直起身子就疯狗一样转身朝林青薇抓来。只可惜还没碰到林青薇,反倒被林青薇给擒住了手腕,散乱的发丝下那双眼睛十分阴狠恶毒。她弯曲手指上尖尖的指甲,狠命往下压,喘着气道:“你敢来,我要跟你同归于尽!”“同归于尽?”林青薇勾起嘴角佞笑一声,“也得看看你有没有这个福气。”说罢动作飞快,往水采卿的手腕上用力拧去,一声脆裂的咔嚓声,伴随着剧烈的疼痛,水采卿张口想大声叫出来,却被林青薇眼疾手快地以银针封住了喉咙,结果那声音生生在喉咙被卡住,痛得水采卿整张脸都面目扭曲,喉咙里只能咕噜噜地冒出一阵呜咽声。她那恨不能剜向林青薇的手也一瞬间像失去了所有生气,但她不罢休,剧痛之下还试图用另外一只手去抓林青薇。既然是她自己送上来的,林青薇岂会跟她客气,把另只手也扭坏了去。水采卿连站也站不稳,林青薇一把扯住她脑后发丝,迫她仰起头来张开嘴,一粒药丸就顺势抛了进去。那青丝一丝丝落在了地上,正如当日林青薇被关在铁笼里,被狠狠揪着发丝时一样。眼泪也是汹涌地往水采卿的眼角里流出。“知道痛吗?”林青薇语气森寒,“不够痛是不是,不然你怎么不叫出来呢?”水泽是痛到了极致叫不出来,而水采卿是被封住了声音叫不出来。林青薇又贴着水采卿的耳边轻声道:“如果今天晚上,你和他只能活一个,是你活,还是他活?”水采卿摇头,答不上来。水泽挣扎着想要从床上起来,他强撑着最后一丝理智,咬牙道:“她……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