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太妃们坐了两三桌，对酒当歌、大快朵颐，很久都没有这般尽兴过了，在宫人的几次催促之下闹到很晚才离开。第二天还有一整天要忙，林青薇前一晚就得做准备。即便太妃们离开以后，她也不得休息。有宫里上了辈分的礼仪嬷嬷，在林青薇沐浴更衣后，心如帮她梳头发时，便在她耳边喋喋不休地讲着明天庆典上的礼仪细节，明天尤其要端庄郑重，一丝一毫都不能出差错，下头有文武百官看着，她需得端足了母仪风范。林青薇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心里也早已背得滚瓜烂熟。后面还有几个分门类别的老嬷嬷等着给林青薇讲授经验呢，那老嬷嬷见自己已经反复强调了好几遍，再强调下去时间不够了不说，看样子林青薇都快睡着了。老嬷嬷问：“明日的行程和步骤，娘娘都记下了吗？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可以再问老奴。”林青薇道：“都记下了。嬷嬷也早点回去歇着吧，明日你跟着本宫一道出行，本宫还有不懂的，劳烦嬷嬷从旁提醒。”“是。”老嬷嬷退下后，又有其他的嬷嬷进入寝宫来。嬷嬷带着宫女，以并蹄莲叶枝沾了清水，在浴池、床铺以及每个角落都浇洒一遍。林青薇见她们忙碌的身影，抬手撑着桌几托着下巴，道：“这里并非正宫寝宫，也要这般洒水么？”领头的嬷嬷恭恭敬敬地福礼道：“回娘娘，要的呢。长衍宫上下，都需用并蹄莲沾水洒一下，预示着娘娘和圣上白头到老、同生共寝呢，这乃吉祥福瑞的象征。”林青薇也就由着他们去了。长衍宫正宫寝宫是用作明日林青薇和萧晏大婚的新房来用。眼下林青薇已经从那里搬了出来，搬回了曾经最初始住的那个小院。这里的摆设还都很熟悉，只不过院子里的那片药园已经杂草丛生。事情还没完。等这一拨的嬷嬷和宫女退下后，还有其他嬷嬷在外等候。林青薇揉了揉眉心，道：“今晚还让不让人睡了。”心如道：“这宫里好像礼节是要比外面的多许多，只不过成亲是大事呢，更何况明天还是姐姐封后，当然方方面面都不能有差错。姐姐权且再忍忍吧，听老嬷嬷们叨叨几句。”说着小心嘀咕一句，“谁让姐姐前些天就顾着和太妃打牌呢。”林青薇一想起太妃们送的大礼，心上又高兴了两分，道：“打牌最能培养感情不是？不然今晚也不会有这么多贺礼。”说着就摆摆手，“去放嬷嬷们进来吧。”反正今晚不管闹到多晚，都有心如陪着她。这几日萧晏已经和林青薇分开而眠了，待到明日大婚后再居住在一起。民间习俗是这样，萧晏要想按照规矩来还真得这样。他要是拿出他当皇帝的身份来施压，便大可不必如此。但萧晏还是尊崇宫外习俗，这也是对这次婚礼和林青薇这位皇后的重视。林青薇穿着一身白绸寝衣，披散着一头柔顺的头发，和心如一起坐到床边去。随后就让嬷嬷进来。只见三位嬷嬷分别端了三个托盘进来，托盘上整齐放着的是一些书籍，恭恭敬敬地呈到林青薇的面前。林青薇随手往上一翻，眼皮就抽筋了。心如红了红脸，咳了一声道：“要不，我还是去外面吧。”林青薇顺手就拉住她，道：“走什么？不好意思？嬷嬷教什么你就听什么。”心如默默道：“明明是教你又不是教我……”没错，那些全是宫里最最精髓的春（蟹）宫册。据嬷嬷说，以往各宫娘娘想求个一本半本的还求不来呢，只有历代皇后才能学习借鉴这上面的知识，等深刻学习和掌握了以后，才能拴住皇上的身心。嬷嬷说得有板有眼，好似这是一件再神圣不过的事情。林青薇越往下看越不忍直视，上面的图画精美、色彩鲜艳，而且极其大胆直白，全都是女子主动迎合并讨男子欢心的做法，据嬷嬷说，只要能把这上面的学会了，才能让皇上食髓知味、爱到深处。林青薇有些凌乱地想，看样子以前她掌握的那些男欢女爱，和这个相比起来，还真真是皮毛啊。外面那些地摊册子哪里能和宫里的这个比，宫里画这些图册的人才是真正的大淫家啊。嬷嬷还打算给林青薇做一番详细的讲解，林青薇扶着额头道：“本宫不是不经人事的小女孩，与皇上早已有过夫妻之实，这些就不用嬷嬷苦口婆心了。”嬷嬷道：“话虽如此，以往各宫娘娘们就算沐浴圣恩，也要私下坚持钻研这些，眼下娘娘也不可懈怠啊。还有娘娘要经常养护那里，如此才能保持像少女一样……”心如已经听得脸色充血，林青薇嘴角抽搐道：“本宫知道了，你们都退下去早点休息吧。”“那娘娘这册子上的东西可一定要看，务必在今晚学上一点。”林青薇已经无言以对，只对她们挥挥手。三位嬷嬷就转身退下去了。看样子，那些老嬷嬷们能够面不改色地教授人这些，那脸皮也是慢慢锻炼出来的，着实令人佩服。林青薇拿了几本给心如，玩味道：“要不要，赠给你，千金难求的。”心如像接到了烫手山芋一样，又红着脸扔回给林青薇，道：“还是姐姐你自己留着吧，这些我还用不上。”林青薇盘腿坐在床上，一手撑着下巴一手随意翻了翻，似笑非笑地看心如一眼，道：“坐下来，反正长夜漫漫，你我学习探讨一下。”心如嘴角僵了僵，往后退了一步，道：“姐姐想找人探讨，刚刚为什么不跟嬷嬷探讨？”林青薇：“一看她们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这些东西还是跟少妇探讨比较有趣吧，嗯？你觉得呢？”“我觉得……明天要结婚的又不是我，而是姐姐你，这些东西还是对姐姐你比较有用，姐姐还是留着自己慢慢看吧。”说着心如就要走，“啊我看天色不晚了，我还是先回房去睡，约摸还有两个时辰可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