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臣等不过五人,视巴丘数万吴狗如无物,
今手下儿郎数千,更有太子在阵,别说是士燮,就算是曹叡在面前,臣也绝不后退!”
“恳请太子给臣一个机会,臣要让这交州不服王化之民见识见识大汉天威!!”
“好!”
刘禅点头道,“就以承渊当先,亮出孤的仪仗,让士公好生看看大汉旧日威仪!再把火药拿出来,让士公见见昊天手段!”
士燮好歹是从龙编一路北上,带些护衞也是正常,
要是刘禅发现他带着护衞就跑路,不但摆明了不信任士燮,而且还会影响了朝廷的威严,以后想要再征三郡不知道要花费多少的精力。
听士徽说南三郡官兵骄横惯了,早就不把大汉放在眼里,也是时候让他们见识一下大汉天家的威仪。
刘禅之前的穿着特别简单随意,出行也比较随意。
可为了威慑士燮这个脱离大汉朝廷多年的军阀,他出门前就已经准备好了全套卤簿仪仗。
因为用的比较麻烦,他也一直没有拿出来,现在,正是好好展示一番的时候了——
太子车队是七辆由四马驾车而组成的核心车队,配有前导车、殿后车。
前导车驾车的丁奉身背强弓,腰悬利剑,数百持戟武士散开两边,脚步沉着稳重,丝毫不乱,拱衞太子配着巨大麾盖的马车。
马车里的刘禅穿冕服,坐武帐,冕旒遮面,不露喜怒。
虽然一时找不齐九长九短十八般兵器,也没有鼓吹护驾、百官跟随,可依然是旌旗遮空,大军肃穆。
所过之处,山中蛮人无不侧目,纷纷跪倒躲避,不敢上前,
一应虎豹豺狼更是不敢稍动,没见过世面的王金等人更是惊得瑟瑟发抖魂不附体,这才第一次感受到大汉两个字背后蕴藏的强大威慑和力量。
士燮走出谅山后便不在前进,他亮出了自己的仪仗静静等候在那里——
毕竟他也是有九锡六佾的人,虽然来这一趟不至于把六佾拿出来耍宝,可金车大辂、冕服赤舄、虎贲衞士、弓矢斧钺还是一样不缺。
听说刘禅已经进入了他们的包围圈,而且护衞的人数并没有想象中的这么多,士燮心中也微微有些意动。
要不……
轰隆!
士燮心中刚刚萌生出众人进击,包围刘禅耀武扬威的念头,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闷雷般恐怖的炸响,山谷中的飞鸟被这恐怖的声音震撼,纷纷腾空而起,猛兽也纷纷逃之夭夭,让士燮全军一齐色变,各个瞠目结舌。
怎么回事,青天白日,哪里来的雷声?
“是太子的天雷!”
跟随士燮一起北上的康僧会双手合十,面色平静的道。
他虽然不喜欢士徽,可也深深畏惧刘禅手上那恐怖的天雷,
交州平静多年,他实在不想让这块土地再起刀兵,更不愿为交州引来那昊天上帝的恐怖法力。
他一直在劝说士燮冷静,这会儿更是抓住机会,肃然道:
“太子有神明相助,战无不胜,
小僧劝士公还是放下仪仗,以人臣之礼面见太子,方可保一方平安。”
士燮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显然陷入了激烈的思想斗争。
他本不敢、不愿意与大汉为敌,可为了自家的荣华和日后的地位,他也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
之前康僧会就说过刘禅有一种恐怖的武器,有天雷般毁天灭地的强大威势,几乎无可阻挡。
当时众人都认为僧会夸大其词,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可这次亲耳听见这恐怖的炸响,士燮心中的恐惧又不断扩大。
这真的是神明的力量吗?
太子是知道我的布置,现在特意用天雷震慑我等啊。
士燮本来就非常纠结,现在更是举棋不定,在这种事关家族命运的大抉择面前一直不能下定决心。
他在康僧会的搀扶下勉强站起身来极目远望,
看着慢慢走出山谷,由远而近的刘禅车队和卤薄仪仗,他心中一荡,念头突然飞到了几十年前的安稳岁月时。
那时候他还年轻,还热血沸腾。
他满怀着对圣贤的崇拜和对大汉的敬服离开家乡,踏上雒阳城的土地,遍访名师,增长见识。
虽然那时候他的父亲已经是日南太守,
可士燮觉得,自己跟一个无知的蛮夷土人也没有区别,
中原到处都物华天宝,宛如天堂盛景,值得他俯身跪拜,细细体味这一切的美好。
也是在雒阳,他第一次看到了桓帝出行时前呼后拥,惊奇遮天蔽日的壮观依仗。
年轻的士燮情不自禁地跪倒在路边,深感大汉天子天威雄壮,也在心中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做个大汉纯臣,替大汉开疆拓土,守衞一方。
从中平四年自己担任交趾太守开始,就再也没有见过这样的仪仗和场面,
这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
当年的青年人早就到了耄耋之年,当年为大汉开疆拓土的信念也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慢慢消磨,
八十四岁的他满身的精明算计,却早就想不起当年的誓言。
看着刘禅的仪仗,士燮突然心中一震,尘封许久的记忆潮水般涌现出来,让他一时有点眩晕。
是了,当年孝桓天子也是这样的威风凛凛。
这才是我大汉的威仪,我在南国……
是怎么都学不来。
他叹了口气,终于下定决心。
“休要无礼——僧会,扶我去见太子。”
“大哥,不可啊!”士壹大惊失色。
士燮好不容易鼓起决心,若是现在放弃,岂不是满盘皆输?
他立刻下拜道:
“弟愿率军冲杀,趁刘禅不备,定能一举获胜。”
士燮冷冷地瞪了士壹一眼,寒声道:
“我士家世代忠良,你说这话,是要陷全家于不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