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木的声音并不大,显然没有运上内功,不过听来却是清清楚楚。他又打量了周围这些血刀弟子一番,尤其是看到他们手中鲜红的血刀后,又是宣了一声佛号。“各位施主眉心晦暗脸带凶光,还是不要再造杀孽了,速速遁身离去,或能得解。”不平不淡的语气中听不出半丝暴戾的味道。那些血刀弟子闻言,面色却是齐齐微变。江湖上的情势一天比一天坏,对于他们来说早在许多天前就应该出关而去,而这些天来的东躲西藏和血腥杀戮让他们深深体会到了这一点。可惜,一切无法重新来过。“和尚,出家人慈悲为怀,既然你心中明白为何又要阻拦我等求活之路。”当先那名血刀弟子在瞥了一眼周围的同伴后,用力捏了捏手中的血刀,出言质问道。虚木却是摇了摇头,“和尚见不得血腥,各位施主还是走吧!”说着重新坐回地上,双目一闭,竟是喃喃念起佛经来。李煜见状不由满是疑惑,虚木在这里出现倒不是不应该,不过他口口声声说着见不得血腥,但这如意楼前早已如同血洗一般,他却只是死守着门口,显然有些自相矛盾。“弟兄们,一起上,只要抓住了那个女人,便能返回师门,杀!”那当先的血刀弟子手中血光吞吐,顷刻之后便挥舞着血刀朝虚木劈了过去,刀光离刃之下竟是杀气腾腾,本来还算文静的脸上也是戾气丛生,一双眼珠中没有半丝情感,就好像他要劈的只是一根木桩罢了。李煜远远见得却是没有出手,这些血刀弟子修为倒是不错,也经历过了足够的血腥考验,数人围攻之下自是不可小觑,但很可惜,他们面对的人也不是什么弱者,不然也不会僵持到现在了。“铛!”清脆的撞击声接踵而至,余音颤动之中,一双双杀气弥漫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不解。无论是手中酥麻的触感,还是眼前安然无恙的和尚,都在说明着,他们合力之下的连绵攻击没有杀掉和尚不说,似乎都没有给对方带来什么实质上的伤害。“和尚不愿多造杀孽,受你们一击还你们一怒。”虚木本来只是喃喃自语,不过说到这里猛地睁开双目,脸上更是现出了一丝厉色,“都给我滚开,否则杀无赦。”洪钟大吕一般,震人心魂。李煜手中轻轻一摆,将虚木说话带来的不适感祛除了去。这和尚看起来好像有了些变化呢,不仅武功修为更繁复了些,便是脾气也不再是那般秀和的性子。不过正是如此他心中倒是有了一些了然,只是让他好奇的是,这些血刀门弟子还有楼前依然在厮杀的各关门门派弟子是受谁的命令来进攻如意楼的呢,祸水的那位二姐么?只是,他们似乎有些不够格呢!“罢了,此处看来是不可作为了。”因着虚木的一声怒吼有些冷场的如意楼前忽然有人叹了口气,“各位师弟受师兄拖累深陷险境,大家还是速速离去吧!”李煜抬眼一看,说话的正是那当头的血刀弟子,只是他这时的位置却已不在楼前,而是落在了一众血刀弟子身后。“我煞寒技不如人甘愿认输,不过和尚,我倒是有一个主意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那血刀弟子踱步走到虚木身前后,将手中血刀一收。在接到虚木若有如无的一瞥后,又自顾自地往下说。“和尚既然见不得血腥,我倒是有个法子。这些都是随我一同外出历练的师弟,便如同亲兄弟一般,这次因为我的原因深陷内地不得出,都是我的过错。”煞寒说着偏了偏头,打量了自家师弟们一番。“大师慈悲为怀,武功修为也是高深莫测,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大师的位置便由煞寒来守,但有人想入如意楼,只能从煞寒的尸体上踏过。”说着他略一停顿,没有得到虚木出言反对便继续道:“而大师,只需将我这些兄弟送出杭城便可。”说完便是神色激动地狠狠一弯腰,似乎等待虚木的判决一般。“你说完了?”良久,虚木才睁眼如此说了一句。煞寒弯下的身子微微动了动,少顷才有一个斩钉截铁的“嗯”字发出。“那么你可以滚了。”虚木语气淡然地说道。顿时,那些本来满心期待的血刀弟子脸色大变,相互瞧了几眼均是看出了不解来。这虚木和尚在江湖上虽然不是名声大噪,但也是声名颇显的人物。只是现在看来,这家伙似乎和江湖传言有些区别啊!煞寒却是依旧没有动弹。“叫你滚还不快滚,本来就是自私奸猾之辈再怎么装也装不出大义凛然的模样来。”虚木在冷笑了一声后,出言微喝道。保持弯腰不动的煞寒顿时身形一摆,再也维持不住,连退数步站了起来,脸上怒光一闪而过。“大师这是什么话,煞寒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好人,只是想……”“闭嘴,你以为区区伎俩便能瞒我耳目不成。”虚木盯着煞寒的眼神中满是不渝,“可笑,一个在生死搏杀时都能自私到让同伴垫背的家伙,可能会做出为了同伴甘愿受死的约定么?和尚不喜杀戮不假,但并不代表和尚就不会杀人。”煞寒闻言面色顿时一滞,虽是如此,他还是笑着说话了,“大师既然如此认为,煞寒只能是无话可说……”“滚,再敢废话便不用滚了。”虚木冷哼一声,不过瞬即语气却是一转,“那啥,你看戏已经看够了吧,再不进去和尚可是要离开了。”李煜神色一凝,虚木这句话明显是冲他来的,看来他所料不差,这虚木和尚果然是祸水所派,而且还是大姐一边的人。如此一来,叶青衣说他运气好倒是说错了。若是没有虚木的插手,这如意楼的动静或许能引起一些注意不过也不会太多,尤其是在纯言闭关的现在。看着虚木和尚让开大门让李煜走了进去,煞寒眼中精光一闪,向周围示意了一下,转身便走。不一会儿,如意楼前的打斗声便慢慢平息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