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熙心一窒，缓缓抬起头，对面的男士戴了一副蝙蝠面具，遮住了上半面部，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常熙悬提的心放了下来，并不是姜明皓，她太敏感了，大千世界，怎么会那么巧。

“我没事，谢谢。”常熙对他点点头，稳下心来拿起刀叉，只是入口的肉味同嚼蜡，再也没有了刚才美味的感觉。绚丽的霓虹灯照亮整个场地，酒店的后花园里高及腰部的冬青树层层叠叠，餐桌在人们嬉笑中被扯下，流出大面积的空地，人们踩在草地上，软绵绵的。

常熙坐在冬青树后的座椅上，在舞池外的角落里，灯光都找不到，她能安静地看着跳舞的人群。因为人们戴着面具，常熙辨别起来有些困哪，她一个个地搜寻，直到排出了所有男士，都没有找到姜明皓。

音乐换为smiledk的快节奏乐曲，人们再次将舞会推向了高潮。迷醉的小姐们巧笑言兮，暖暖地笑着，靠在男士的怀里。优雅的绅士们端着酒杯一一碰杯，嘴角轻勾起个笑容，在精致面具的映照下十分迷人。

再次搜寻了一遍，常熙放弃了低下头喝着柠檬汁，以前俞君诚对她说的对，她跟他们不是一个圈子的人。现在只怕差距越来越大了，这种差距不仅表现在她和这帮人身上，将来还会表现在她和任何一种人群中。

她舔了嘴唇，舞会已经进行到一半，她在这里一点用都没有，正当她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忽然从酒店里远远跑来一个人。在常熙这个黑暗的角落，能清晰地看到酒店那边阴暗小路的情况，男人身材瘦高，没有戴面具，边跑边在舞池里张望。当他从人群中找到狐祸苍生的时候，说了什么，只见狐祸苍生迅速从人群中脱离出来迎接。

常熙搭在座椅上的手握紧，直到男人和狐祸苍生谈笑着走向自己。常熙愣愣地在黑暗中睁大眼睛，有些茫然地看着前方，当男人走近自己，灯光打在他的脸上，那双笑眯眯的丹凤眼瞬间击中常熙的心。对方在明，常熙在暗，她看的清清楚楚。

男人一颦一簇都风情无限，他一挑狭长的眼睛，通过狐祸苍生的手势看到了常熙，唇边的笑意更盛。结果狐祸苍生递给自己的酒杯就朝常熙走来，常熙还在震惊中没有回过神对方已到了眼前，常熙低头垂下眼帘。

“不好意思今天迟到了，听狐狸说是你提供了建帮令，我敬你一杯。”

熟悉的声音让常熙心一颤，她举起柠檬汁的圆筒形玻璃杯，轻轻一声碰杯的脆响，常熙收回杯子却没有喝，她的手有些抖，眼中已盛满了泪水。说什么不在意，或者以为时隔一年就已经忘记什么的，全是不靠谱，真的遇见了，那种生与死分割的痛苦才逐渐放大开来。

姜明皓喝下酒，笑开：“是不是吃的胃里不舒服，喝点柠檬汁也有助于消化。美丽的小姐，我可否能有幸邀请你同我一起共舞呢？”刚说完就被狐祸苍生用手肘捅了一下：“哎，那边等着你了，人家认生着呢，快别惹人烦了。”

姜明皓一上来还没有摸透情况，但也反应极快，听狐祸苍生一说便领意：“也是，今天这场面太闹了，都累得差不多了，以后还有的是机会，那这样，我先过去了。”

眼前的那双手伸出来又收了回去，随后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常熙才后知后觉，那种抬头的渴望压抑不住，她猛地抬起头来愣愣地看着前方，眼里储存的泪一瞬间绝了提，瞬间滑下。

狐祸苍生被定在原地，他有些失措，眼前女人用含着水润的眼睛震惊地看着他，眼里那么难以置信和悲伤，大概连她自己也没发觉，眼神的绝望。狐祸苍生移开头，这才定下心来，再回头对方已经擦干了眼泪。

常熙把杯子搁置在一边放下杯子：“不好意思，我先离场了。”

“噢噢，好，本来拉你过来就没问你意见。”狐祸苍生喃喃着，随即返回舞场，等他回想过来，心中却忍不住起了疑问，为什么呢？

常熙换下衣服走在青月城的街道上，周围人来人往，欢声笑语。

真是好笑，她还在做什么春秋大梦吗？常熙抽了下鼻涕，揉掉眼角的泪渍，嘴角自嘲地升起笑容，如果说以前还抱有什么幻想，到现在已经打破了。他们越走越远，远到常熙只能在阴影里瞧着他的身影。

她看向眼前的传送阵，真是遗憾，还不能传送到别的城市。她就那样站在市中心大楼正对的传送阵处，想了很久。姜明皓的笑容还是一样的灿烂，只不过身边少了她这个人，现在他重新回到自己的世界，被人环绕，那么她也该离开了。

见过了，就再没有了念想。就像是终于死后再见了他一眼，足够了。

然后她走她的路，再不奢望。

“孩子，你要去哪里呢？”路边乞讨的老者忽然开口询问，常熙低下头瞧着他：“我不知道去哪里。”

“这么多人从这里进出，你是在等人吗？”

“不，再也等不到了。”常熙摇头，她坐下身来，和佝偻的老者平行着身体。对方的牙齿全部掉光，一笑露出空了的牙床，但眼睛却明亮带有善意。

“那你回家吧。”老者剥开手中的橘子，塞一瓣进了没了牙的嘴了，脸上却溢出幸福的笑容，他头上只剩下斑斑白发，一顶红色的针织帽歪歪地戴在头顶。

“没有家。”常熙看着从传送阵走出的一对男女，“要离开这里。”

老者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银币递给常熙，常熙双手托腮，扭头看了一眼伸手接过仔细查看。一面刻着小丑，一面刻着七色花，她来回翻转，系统提示也只显示是乞丐的物品。

“你转转看。”老者又含了一瓣橘子歪着头，饶有趣味地打量着常熙。常熙拇指抵着食指，猛地向上一弹，只见特殊古老的硬币向上翻起，到达最高点又开始下降，小丑和七色花不断地在常熙面前翻转，没等落在她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