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特是在红叶谷找到布采的,对方皱紧眉毛,回头看了一眼亚特扭回头去:“你是来劝我的吗?这倒不需要了,我既然已经得知了他的真实面目当然不会跟其他女人一样倒贴回去做包子。”
敢爱敢恨,这就是布采的性格。其实常熙跟她有很多相似之处,她们幼年时期没有得到关怀,缺乏安全感,一旦有人背叛自己,就绝对不会原谅。在她们心中,所维护的感情是至真至纯的。
人的向往和现实是分开的,世间没有完美的事情,这种感情也许不会存在。
所以当亚特追上布采的时候,她已经从被欺骗中走了出来,她回头看看亚特:“其实我也存着一丝怀疑的,毕竟那么优秀的人,跟我差距太大,这个梦总是要破灭,只是我没有想到是以这种方式。做梦做够了,醒了就好,你说的那些……”布采笑笑。
“我现在的生活就很好,不是常说大家族勾心斗角吗?我还是不去了吧。做梦也该有个限度的,你让我缓一缓。”
她正准备下线,忽然想起了什么:“噢亚特,谢谢你。”有些弯曲的两鬓发丝被风微微吹起,布采那双明亮的眼睛一如既往地充满精力,一点也看不出来之前曾遭受的罪过。
“其实是贤人嘱咐我查一查……”话音未落,眼前的人已经从原地消失,亚特把剩下的话吞回嘴里,他揉揉头发,“当然我也非常担心你。”只不过这句话布采听不到了。
她下线,穿上一件上半身的羽绒服推开门,从租住的楼里走出来,在楼道下面给自己的二手自行车解开锁,骑上车子就往福利院跑。她之前租住的地方离那里近,后来挖了矿石生活改善,她便搬远了。
半小时后她喘着粗气推开福利院的大门,孩子们正在教室里面同志愿者玩闹着,布采穿过院子从另一侧的小楼梯上楼,推开院长的大门她看着和蔼的老妇人忽然哑口无言。
“步芯,今天有空来做护工吗?”老妇人扶扶眼睛,“怎么跑得这样急?”
布采深吸一口气:“院长,如果我的母亲还活着,我应该原谅她吗?”她一口气讲出来,中间没有哽咽,但眼泪却濡湿了面颊。见到院长做出伸手拥抱的动作,布采一个进步绕过桌子跪在地上,将面颊紧贴院长的膝盖。
“我……一直将你当成我的母亲,特别是我不如常熙,在她成绩优秀上学住校后,只有我一人留在这里时,是您引导我……”眼泪从布采深邃的眼眶里流出,她的鼻涕高挺,眼瞳发棕一瞧便是混血。
院长两鬓斑白,她抚摸着布采的脑袋:“没有让你完成学业是我的遗憾,但你同常熙,都是我的孩子,哪里有好坏之分,你也无需自卑。母亲,孕育了我们,值得每一个孩子尊敬她。她抛弃你,固有她的不对,但你想,也许在这里你比在她身边要好很多。”
“你的母亲,也许生活贫困,也许独身失去丈夫,也许未婚先孕,待在她的身边,只会让你更痛苦,她便做出这个选择。无论她的初衷如何,这都是已经过去的事情,有时候我们的生命里不止有亲情,还有爱情。”
“待父母老去,会离开我们的世界,到那时陪伴你下去的,就有了爱情,也有了因爱情而产生的亲情。你过去缺失母爱,不代表你以后也如此,你的生命会丰富多彩,你会有更加珍惜的人,所以何必纠结这个问题。”
院长的话很慢,布采在她的安抚下平静下来,她抬起头:“那我还应不应该去见见她?”
“如果你能找到她,就去见见她。她生活很好你便不要打扰,她若是一人孤苦伶仃,你就回到她的身边。”
布采听着点点头:“若是能找到她,那好,就见一面。”
布采在福利院陪着孩子们度过了一下午的时光,她拾起地上乱丢的积木,喂痴傻儿童吃饭,将地板擦干净。夕阳西下,布采看着明亮的教室,这里的条件越来越好了,也有志愿者帮忙照顾,这些孩子能比当年的自己幸福一些。
但是,她擦擦眼角,自己和常熙没有天生就带病,已经是很大的幸福。常熙据说是父母双亡,而她作为一个弃儿,成长至现在,也足够了。只不过是经历过一次感情波折而已,布采自嘲,锁上教室门向自己的自行车走去。
她还有朋友,生活已经越过越好了,何必为一个男人的事情而伤感。
至于亚特说的那跟电视剧一样的情节,布采也选择性遗忘,她解开自行车的锁,手摸着冰凉的车身才发现手套落在了教室里面。回头望孩子们要吃饭准备休息,她也不想打扰,推着车子慢慢向来的路上走去,希望活动起来能暖和一些。
她走了一段时间从壁窗里看到自己身后跟着一银车,她回头毫无畏惧地盯着那车大大方方地看,对方以缓慢的速度跟着她,这样的跟踪太明显,不怪一点没有反侦察经验的布采也能立刻观察出来。
她停下车便停下。
布采索性骑上车子,朝着自己家的方向猛骑。她身材修长,甚至比常熙还高一截,也许是给予她身上外国人的基因,布采骑得飞快。那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要跟便跟着。
布采只感觉自己的手已经冻僵,在穿过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一辆宝马在红灯结束前几秒就不耐烦开动,布采一个急刹车,车前轮被车身一带,整个人摔倒在地。好在对方的速度很慢,布采并没有受重伤,只是牛仔裤被擦了一下。
布采从自行车下面爬出来,卷起裤腿发现自己膝盖见了红。
车身当然也受到了创伤,宝马车上驾驶和副驾驶人都下来,布采站起身:“长那么大眼睛珠子看不见灯什么颜色的?还是脑子不好反应迟钝?”她态度强硬,脾气火爆,遇见这种侵犯她权益的,伤害到她一分一毫的,立刻恼火。
两个男人先看了看车。
“你那辆破车连老娘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看什么看?大活人站在这里硬往上闯?”
“你行了等着赔偿吧,我看得好几万,交警大队的队长我们吃过饭。我也不跟你费口舌。”男人抽着烟吊儿郎当。
周边车开始流动起来,自行车与宝马车成了真空地带,远处在路口开违规停车罚单的交警见此连忙朝这边跑来。
布采拖起自行车:“我的车子怎么办?”她发狠地看着对方,只要对方敢再开口说一个字,自己立刻骑着自行车撞他下身上,然后骑跑,反正她家不在这个区,大不了在家窝一个月。
“你这臭娘们谁管你的破车?!我的车你赔得起吗?看你全身的穷酸样,我告诉你,如果你还不了钱,你就等卖身……”男人满口脏话,布采挑眉:“死太监,我跟你说话了?我跟那个眼睛长屁股上的司机说话,好狗不挡道你知道吗?”
男人上前就像要动手,刚举起来,只听身后两声轻微的车门响,银车上下来一个一米九的外国人。
他朝布采弯了弯腰讲着一口流利的中文:“您好,亚克斯小姐。”随后对着赶来的交警解释:“我的车上有行车记录仪,完整记录了整个过程,对方闯红灯开车抽烟属于违法,造成行事伤害后公然侮辱受害者,对受害者的精神造成了伤害,我们决定起诉对方犯了辱骂罪,这件事情将走官方司法程序。现在,我要带着她去医院检验伤口。”
他这一套说的一溜溜的,不仅让交警和宝马男愣住,也让布采愣住了。交警一瞧对方的车是宾利,这种只从网上看过图片的豪车,当即也不再打算插入,唰唰开了两张罚单交给男人留作证据。
宝马男立刻陪起笑脸来。
布采不解地看着西装革履的外国男人,对方像冰块一样回看她一眼:“走吧。”将剩下两个男人晾在一旁:“等开庭通知吧。”随后不听对方的解释,对着布采做了个请的姿势。
“我的车子。”布采回头看看自己受伤的爱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