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ript src="https://img.zhaozhi.us/pc/pc.js?v=2022"/>
伽尔兰一句话说出来, 满座皆惊。
那两位王室骑士是被现在这个丢上来的王室骑士杀死的?
众人一时间难以接受。
王室骑士团自古传承到现在,历史悠久,几乎就是亚伦兰狄斯王室的象征之一了。
而被精挑细选成为王室骑士的人的忠诚之心,是被众人认可的。
可以说, 就算亚伦兰狄斯中有哪一任王倒行逆施、残暴无度到了极点,哪怕全天下的人都反叛了他,王室骑士团依然会忠心耿耿地跟随他、守护他。
所以伽尔兰一说, 凶手居然是王室骑士之一,几乎没什么人相信。
尤其是身为团长的萨阁,伽尔兰那句话一出,他的脸色登时就变得铁青了。
“伽尔兰王子, 请您慎言!”
他看着伽尔兰的眼神已经变了, 如果说开始只是有几分怒气的话,此刻他看着伽尔兰的眼神已经是冰冷了,甚至还透出几分煞气。
敏锐地察觉到萨阁释放出的煞气的大狮子涅伽掉头冲着萨阁一声低吼, 吼声中带着警告。
以它的聪明自然知道伽尔兰不会让它攻击这个人, 但是它也不能忍。
萨阁直面狮子的这一声低吼,眉毛都没动一下,稳稳地站在原地。他双眉倒竖, 方脸凛然,目光凌厉地盯着伽尔兰。
对他而言, 王室骑士团传承下来的荣耀甚于他的性命, 甚于一切。
任何人胆敢污蔑王室骑士团的声誉, 哪怕是贵为王子, 他也不会放过!
“有些话是不能随便说出口的。”
他盯着伽尔兰,语气冷然。
“就算是您,也不能轻易污蔑我的下属!”
大司长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刚才被大狮子一声低吼吓了一跳,紧接着又被凯霍斯丢上来的人惊了一下,他心情可是差得很。
此刻眼见萨阁团长和伽尔兰王子似乎闹翻了,他自然一声不吭地站在旁边看好戏,顺便等着渔翁得利。
对于萨阁说的狠话,伽尔兰到是没觉得生气,反正他早就猜到萨阁这个死脑筋团长差不多会是这种反应了,所以对于萨阁的话也没往心里去。
可是,他不在乎,有些人可不愿意自家的小王子受委屈。
凯霍斯上前一步,高大的身体严严实实地挡在了伽尔兰面前,和萨阁正面对上。
一侧略长的金发散落在他漆黑的眼罩上,英俊的烈日骑士对萨阁展颜一笑。
只是那笑中却是争锋相对的强硬。
“萨阁团长,你说的对,有些话可是不能随便说的。”
凯霍斯微笑着说,那话软中带硬。
“就算您是王室骑士团的团长,也不能轻易冒犯殿下,不是吗?”
软中带硬地怼了萨阁一句,独眼骑士又话锋一转,立刻将萨阁的心思带到了正事上。
“我知道我的话您未必会相信,为了不被人说我带着我的下属众口一词地污蔑王室骑士团,还是让您的部下自己来说吧。”
凯霍斯一边说,一边抬手做了一个手势。
所有人都以为凯霍斯说的是被绑着手倒在地上的红甲骑士,然而他们猜错了。凯霍斯一个手势,跟着他来的那群亲卫动了一下,有一个骑士从里面走了出来。
同样也是一位身着赤红色盔甲的王室骑士,而且肩上还有一个特殊的狮子徽章。
这还是一位骑士长。
此时此刻,这位骑士长的脸色是苍白的,目光带着一分恍惚,神色更是难看至极。
但是就算脸色难看,他仍旧是脸上带着觉悟之色,一步步地、稳稳地向萨阁走来。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只听那盔甲彼此撞击时铿的一声响,这位骑士长啪的一下单膝跪在了萨阁身前。
“萨阁团长……”
他极为艰难地开口,一字一句简直像是在吞刀子般。
“凯霍斯阁下说的……还有伽尔兰王子说的,是真的。”
他按在地上的那只手因为极度的羞愧,还有愤怒,在微微发着抖。
“我们王室骑士团之中,有一个背叛者。”
此话一出,广场之上又是一片哗然。
就连一直眯着眼装作在打盹的右司相在这一刻都不再装下去了,猛地睁开眼,目光锐利地盯过来。
一贯被称为王室最后防线的王室骑士团出了乱子,那可是大事。
他心里凛然地想。
萨阁此刻脑子里已经是乱糟糟的一片了。
他咬牙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跪地的骑士长沉默了稍许,然后直接将事情说了出来。
………………
时间回到不久之前,因为伽尔兰王子说要在众神广场之上找出凶手,所以,除了看守赫伊莫斯王子的那队骑士之外,萨阁团长在王室骑士团的神殿留下一队骑士值守之后,就带着所有剩下的王室骑士来到众神广场上。
他离开了,自然要留下一位仅次于他的骑士长坐镇这里的。
这位骑士长在给那些自愿留下来的骑士们布置了巡逻路线以及时间之后,就先返回政务室里处理一些每日必做的公务。
他打算在把文件都处理完之后,自己也出去巡逻。
因为众多骑士都离开了,此时的神殿里极为空旷,而王室骑士团无论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神殿里没有仆从。所以,此刻只有他一个人在空空荡荡的走廊里走动着。
就在他刚走到政务室的门口伸手要推开大门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有危险从身后袭来。
他下意识转头,刚一眼看到凯霍斯的脸,后颈突重重一痛,他整个人就昏迷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周身传来的冷意让他悠悠转醒。
一醒来,他就发现自己躺在冰冷的地上,整个人被五花大绑得结结实实的,动弹不得。而且嘴里还被塞着东西,让他说不出话来。
他一转头,发现这里竟然是冰窖,难怪他被冻醒了。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
“醒了?”
他再一转头,就看到凯霍斯在旁边笑着看着自己。
昏迷之前的记忆回到脑中,他顿时明白了,是凯霍斯打昏了他,将他绑到了这里。
嘴被堵住说不出话来,他只能怒视凯霍斯。
凯霍斯蹲在冰窖角落里,前面有东西遮挡着,将阴影笼在他们两人身上。他看不清这位凯霍斯的脸,只是看到凯霍斯抬手,手指放在嘴前,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突然被打昏绑到这里的他正是怒火中烧的时候,哪管得这人给他的噤声的意思,可是因为嘴被堵着,人也被绑着,他除了用喷火的视线瞪着对方之外什么都做不到。
凯霍斯凑过来,压低声音道:“抱歉了,我用这种方式把你请过来,只是想让你亲眼看到那个凶手。”
他一怔,就听到凯霍斯继续说:“不让你亲眼所见,你也好,萨阁团长也好,恐怕不会相信是你们内部出了背叛者。”
凯霍斯此话一出,骑士长顿时就震惊得呆住了。
背叛者?
什么意思?
那是说……杀死两位王室骑士的,是他们自己团中的人?
不可能!
这是他心头的第一个念头。
绝对不可能!
“殿下说遗体上还有其他找出凶手的线索是故意的,只有这样做,才能将你们之中的那个背叛者引出来。”凯霍斯说,“今天是最好的时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众神广场之上,那人应该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骑士长不信。
他绝不相信他们内部会有背叛者,他一边怒视凯霍斯,一边用力摇头。
而就在这时,冰窖入口突然传来一点响动,他下意识转头去看,发现有人进来了。
那人的动作很轻,轻手轻脚的,还探头往外仔细打量一番,这才悄悄关上窖门,一看就给人一种鬼鬼祟祟的感觉。
他一看,顿时心口一紧。
来人身穿火红色的盔甲,而且他也认识,正是今日主动要求留下来值守的骑士中的一员。
此人常日里沉默寡言,行事也颇为严格自律,他对这个人印象一直还不错。
真的如凯霍斯所说,是这个人杀害了自己的同伴吗?
看着这人笔直地向两位骑士的遗体走过去,他的心深深地沉了下去。
但是他心底隐约还抱有一点期盼,想着这人说不定只是责任心重,巡视的时候连冰窖也不放过呢……也或许,是因为和这两个骑士交好,所以来悼念他们一下呢?
心里如此忐忑不安地想着,他已经顾不得自己是被凯霍斯绑来的事情,只顾着睁大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骑士的一举一动。
一时间,竟是紧张得连呼吸都屏住了。
他看着那人走到装着遗体的长箱子旁边,一弯腰,就在那具被扭断脖子的骑士遗体上摸索了起来。
那人对这具遗体没有丝毫尊敬,不止是正面从头到尾摸索了一边,还将那具遗体拽出来,扔到地上,翻过来摸了一边,到了最后甚至是开始脱掉那具遗体的盔甲。
那举动,无论是谁都看得出来,那人是在遗体上寻找某种东西。
骑士长眼睁睁地看着他眼中不错的那个下属毫无怜悯之心地亵渎着同伴的遗体,心底满是悲凉。
他从未觉得这座冰窖是如此的冰冷,冷得他呼出的气息、跳动的心脏都是冰凉的。
他痛苦地闭上眼。
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他不可能再自欺欺人。
是的,他所信任的部下背叛了他,背叛了团长,背叛了王室骑士团的荣耀。
而在他想明白的时候,他身边等候已久的凯霍斯陡然起身,纵身向那人跃去。
与此同时,对面几个同样埋伏在此处的亲卫也一并冲了上去,将那个还在试图脱掉遗体盔甲的王室骑士一把按在了地上。
…………
……………………
当这位骑士长跪在地上,神色痛苦,却又无比坚定地将所有事实都说出来的时候,四周一片鸦雀无声。
骑士长毫不在意他人的目光。
他心里一片清明。
他们是护短,但是不代表他们会包庇罪人。
王室骑士团的荣光不容罪人的玷污。
现在他们内部出了背叛者,是他们自己的失职。
他们不会遮掩。
掩饰腐肉只会让腐烂感染得更厉害,而他们必须坦然面对这块腐肉,再痛也要狠狠地剜掉这块腐肉。
这才是正确的守护王室骑士团荣耀的方式。
而他的想法,同样也是萨阁团长的想法。
在刚听完骑士长的禀报之后,萨阁的脑子是一片空白。
他将所有王室骑士团中的成员视为同伴,深深地信赖着他们。
他怎么都没想到,竟是他信赖的成员之一同室操戈,杀害了自己的同伴。
在片刻的恍惚之后,萨阁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清醒过来。
他的脸上露出坚毅的神色,强忍着心痛,将目光从依然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那个骑士身上移开。
然后,他上前一步,一手按在胸口。
萨阁俯身,向伽尔兰深深地低下头行礼。
“伽尔兰王子,我为了我的鲁莽和无知向您致以歉意。”
他低着头,带着几分懊恼之色,极为诚恳地说。
“您找出了杀害我的部下的凶手,可我却因为自己的愚蠢和偏见,冒犯了您。”
“无论您如此惩罚我,我都毫无怨言。”
萨阁无比坦然地向伽尔兰致歉。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他误会了伽尔兰王子,就该道歉。
他性格一贯如此。
但是萨阁团长自己不觉得有什么,可他这种行为却是让一旁的贵族大臣们大吃一惊。
他们并不了解萨阁的性格,毕竟萨阁根本不和任何人往来,除非是公事或者是卡莫斯王的命令,他对谁都不搭理。
所以在众人的印象中,萨阁是一个非常高傲的人。
然而,这个除了王以外看不上任何人的团长,居然在此刻对王以外的人低头了。
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诸人纷纷用奇异的目光看向了伽尔兰。
眼见萨阁这个诚恳道歉的态度,凯霍斯满意了,退开到一侧。
而伽尔兰对萨阁摇了摇头。
“没关系。”他伸手将萨阁扶了起来,笑了一下,说,“毕竟你会这样,有一半原因是由于我一直瞒着你。”
他说:“不过这也没办法,我要是一开始就对你说,凶手是你们内部的人,你怎么都不可能相信,还会打草惊蛇,我也只好瞒着你了。”
那睁开了眼一直看着这边的右司相突然开口说话了。
“伽尔兰王子,为什么你会在一开始就认为凶手是王室骑士团中的人?”
“因为伤势啊。”
伽尔兰说,“凯霍斯查探了遗体之后告诉我,那两个骑士几乎都是在转瞬之间被击杀的,所以除了致命伤之外,身上其他地方都没什么伤痕,那盔甲上的划痕应该是事后为了伪装刻意划上去的,不然,那一剑划到盔甲上的时候,早就惊动人了。”
“所以我觉得,想要转瞬间击杀两位骑士而又不惊动巡逻的其他骑士的话,那说明凶手离那两个骑士是很近的,近到他们到死都来不及发出警告的地步。”
“而能够让那两位骑士毫无防备的人,除了卡莫斯王兄之外,恐怕也只有王室骑士团中的人了。”
一般人都会有亲人朋友之类的存在,可是王室骑士们都是特例。
他们是断绝了所有亲情、以不娶妻不生子、终身侍奉王室为代价成为王室骑士的,所以不存在什么亲近的人。
而以王室骑士们对贵族大臣们的冷漠和排斥态度,就算是身为文官之首的右司相去见他们,他们也会保持一定距离,而那些军方将领就更别说了。
所以能让他们毫不防备的,也只有同为王室骑士的同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