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夜辜星怀安安的时候,身体状况很糟糕,为此吃了不少苦头。好不容易熬过九个月,瓜熟蒂落,按理说足月的孩子身体都应该很健康,但安安却是例外。一岁之前,几乎口不离药,咳嗽发烧都是轻的,好几次从鬼门关擦身而过。亏得安家财大势大,加之有席瑾和溟澈两位中西医集大成者坐镇,安安小丫头才能次次转危为安。夜辜星没少为小女儿操心,甚至一度隐退娱乐圈,拒绝了好几部大制作电影。安隽煌反应更大,不仅担忧小女儿,还心疼娇妻,那段时间全球黑道可谓风起云涌,毕竟,大佬不开心,总得有个发泄途径。最后,夫妻俩实在没辙,只好请师父夜机山出面。治病的同时,还给尚在襁褓中的安安卜了一卦。在这之前,夜辜星和月无情都曾试图起卦,但并未窥得安安命数,可夜辜星本身就是“无命之人”,遂也不觉得奇怪。没想到夜机山出手,竟是个显卦,但指意十分奇怪——生生死死,死而后生,置之死地而后生。前世种因,今生得果,昨日譬如昨日死。当时,所有人都未参透卦象,只夜机山除外。可他并未多做解释,只看着双颊通红、陷入昏睡的小安安叹息不止,最终留下一句意味深长话:慧极必伤,情深不寿!三日后,高热不退的安安忽然恢复正常,咿咿呀呀地对着哥哥卖萌。当晚,夜机山死于睡梦中。月无情含泪检查完师父遗体:“他老人家是带着微笑去的,寿终正寝。”而夜机山对着安安感叹的两句话也成了遗言,并被安夜夫妻引以为训,看作警示,因而才有了安绝口中“遗训”一说。从那以后,安安就很少生病,一直健康长到现在。可那句话却没有随着时间推移,被淡忘,反而成了埋在安家人心里的一处隐患。安安越优秀,他们就越担心。是以,安隽煌和夜辜星夫妻都不赞成她学中医,安绝和安曜虽然宠妹妹,但在这件事上却一改平日的纵容,变得强势起来。安安知道她不可能说动大哥,微微叹了口气:“哦,那我回房间练字。”“小妹……”安绝皱眉,欲言又止。他本就生了一张冷脸,性格坚毅,杀伐果决,如今却流露出纠结的神色,安安心里陡然生出一抹愧疚。走到安绝身后,纤纤素手搭上自家哥哥紧实有力的肩头,缓缓揉按。“哥,我没生气,也知道你们是为我好。”安绝不由放松,神情也逐渐舒缓,“小妹,我跟爸妈不求你多优秀,平安幸福就好。”安安展颜,“会的。”“嗯。”九点半,安绝出门,安安离开房间,还是去了地下室。虽然建在庄园下面,但此处并不潮湿,也不阴暗,相反由于特殊的建造手法以及融合堪舆之术的景观布置,环境清幽不说,还十分养人,用来当研究室和诊疗室再好不过。安安顺着梯级而下,见研究室大门紧闭,没有去打扰“闭关修炼”的席瑾,转而去到隔壁房间。顾眠便被安置于此。此刻,面色苍白的男人安静地躺在疗养床上,穿着席瑾特制的“蒸馏衣”,周身弥漫白色雾气,自床下药池蒸腾而上。如果不是肤色过于苍白,两颊隐隐凹陷,就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仿佛,他只是睡着了。安安套上白色医用长袍,将仪器显示的数据一一记录,并与昨日进行比较,各项指标都很稳定,生命体征也越来越明显,可是——“你为什么还不醒呢?”这个问题,席瑾和溟澈两位中西医界的大家都没能给出定论,更何况安安这个刚入门的小菜鸟?不过,一些简单的工作还难不倒她。比如,按方配药。顾眠身下的药池出自席瑾之手,利用特殊材制成,不仅耐高温,还有聚拢药力之效。只需将药材配好,放到暗处箱笼之中,经由泉水浸泡,再利用空气能加热煮沸,使之蒸腾,搭配造价不菲的疗养床一并使用,便可使药效穿透毛孔进入体内,比挂水、注射之类的方式更易吸收。安安将残渣自箱笼中取出,再按照席瑾开具的处方配齐药材,放进去,接着还要调试水量、水温。突然,动作一顿,只因身后传来脚步声。下意识回头,见到易风爵后,安安忍不住长舒口气。天知道,她是有多怕自家大哥杀个回马枪,捉她现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