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梦熊忽而放下酒杯,严肃的看着萧如薰:“注定,已经注定,这一战封伯,足以表示你已经不是一般的武将,从祖制上来说,你已经具备足以单独率领一军出征的帅才。并且独自率军出征,也没有人可以说什么,但是现今,这却是文人的职责,你以一武将的身份走到今日,得到封爵,必不是文官愿意看到的,这只能是陛下的主意,很有可能,是陛下强行要求内阁通过的。”
萧如薰心下了然,眯起了眼睛。
“可制台和梅监军也是文官不是吗?”
梅国桢晒笑一声,说道:“自投笔从戎以来,我等已经不能算那些文官眼里的自己人了,但是同时也不是武将眼里的自己人,乃是两头不落好,裡外不是人处境比之单纯的文官和武将都要差上许多。尤其是领兵打了胜仗的文官,更是为朝臣所忌讳,故新建侯王阳明公就是我等的榜样,纵使立下大功,一生也被按在地方不得入中央,郁郁不得志。”
叶梦熊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此战一起,就注定我等领兵之人将和朝中文官站在不同角度看待战事,此战获胜,我等获得巨大名望,更为朝中清流文官所忌讳,季馨,你是武将,不在朝中为官,自然不知道朝中文人党争剧烈到了何等程度。我与克生都不属于当政党人之群体,所以才谋求外放另谋生路,不战还好,战事一起,一旦战胜,积功调入朝堂,搅乱朝局,必不为旁人所喜,我等若不急流勇退,怕是祸事不远。”
梅国桢接着说道:“我还未必,我以御史监军,虽然有军功,但只是无关紧要的功劳,升职也不至于升到什么职位,但是叶公却难了,作为主帅立下大功,兵部尚书是最好的赏赐,可叶公常年在外领兵,和文人格格不入,又不为武将所接受,今后之路,除了上书乞骸骨在家含饴弄孙,怕是难能善终。”
这两人一人一句说出来的全部都是触目惊心的朝堂黑幕。
“怕是末将到京城,这路也不好走啊!平虏伯,这个爵位,封的真好。”
萧如薰此话一出,到市郊梅国桢和叶梦熊有些惊讶了。
“季馨已然知晓?”
叶梦熊将信将疑的询问。
“这可是江彬的爵位啊!”
萧如薰仰头灌下一杯酒:“他们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
江彬!武宗一朝霍乱朝纲的奸人之首,为文人所极度厌恶,因受武宗宠幸而巧取功劳进封平虏伯,后来被杀死,现在这个爵位落到自己头上,这些文官到底是什么意思,萧如薰要是还不明白,就真的是傻子了。
“呵呵呵,季馨能有这般清醒,实在是难得,换作旁的武将早就喜不自胜,季馨却能嗅出其中玄机,季馨若为文官,定是此中高手!”
梅国桢哈哈一笑。
萧如薰无奈的摇了摇头:“这还是吴将周瑜曾经被封的爵位,但是却是追封,而且还是宋徽宗追封,这裏面的意思不要太明显啊!我若回京之后学那李成梁,怕是要给狠狠的折辱一番才可,他们到底还是把我当成大字不识一个莽夫了,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