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说他在北伐路过贵州留下的军队就一定为了震慑土司,告诫他们不要乱来而准备的。
这个皇帝不简单,比起万历皇帝和他的朝廷,杀伤力威慑力成倍增长。
这是一个靠军功上位,又是靠军队北伐硬生生推翻明朝统治的马上皇帝,征伐一生,极善用兵,大小数百战从未失败,若是对上了杨应龙,估计杨应龙凶多吉少。
但是杨应龙居然觉得新皇帝登基肯定要忙上好一阵子,他又有很多时间可以为所欲为了,于是不听孙时泰的建议立刻整军备战,而是继续带着自己的部下们外出愉快的抢劫。
孙时泰无可奈何,只好继续密切关注事态发展。
接下来数月之间,事情的发展正如孙时泰的预料。
萧如薰绝对不是忙着稳固地位就对西南弃之不顾的人,他的眼光极其狠辣,权力欲望浓重,驻守的军队还不曾调离,留在江南的十万大军却步步向西推进,一边建立地方统治,一边进入湖广江西一带威压贵州。
贵州巡抚和四川巡抚纷纷换人,川兵整备,大练新军,宠幸川地着名土司马千乘,利用他的威望暂时解决了四川的混乱局面。
四川暂时稳定下来,新任巡抚王象干和马千乘合作,不断的练兵,不断的在各地普查人口土地,不断的搞事情。
这显然不是奉行不作为政策的前明官僚可以相提并论的,新生大秦的官僚们个个充满了想要做事业的决心,对于眼前的一切都非常不满意,没事情也要搞出一点事情。
更可怕的是,孙时泰还从一名从杭州逃到播州来的有过生意往来的大商家嘴裏听说了萧如薰在杭州乃至于整个东南做的事情。
煽动愚民打杀豪绅之家,使之灭门,瓜分其土地财富,设立乡政府,收买各地吃不上饭的穷秀才生员为己用,把官员派到了村子里,组建一个叫做“农会”的组织,村子里的农户都听农会的安排。
孙时泰熟读诗书精通天文地理,对历史也有一定的了解,他立刻想到了先秦!想到了皇权下乡!
感情新朝的“秦”不是别的“秦”,就是先秦的“秦”啊!
萧如薰洞悉了地方上政府毫无影响力的情况,直接用了最直接最可怕的手段。
将地方上的士绅们纷纷杀掉,连根拔起。
将政府的力量根植在地方,从村一级别开始掌握,等于从根子里掌握了地方,掌握了人力物力和全部的资源,一句话,就能调动整个地方的全部资源。
这种可怕的掌握力一旦站稳脚跟成形开始生长,一旦遇到战争,就会变成毁天灭地的战争动员力,无法阻挡。
他绑架了全体老百姓,全体老百姓都上了他的战车,成了利益共同体,现在他又做了皇帝,全体民众与有荣焉,凝聚力空前上升,他的秦对地方的掌控力已经完全超乎了孙时泰的想象。
这对于任何一个敌人都是毁灭性的冲击。
更可笑的是杨应龙,是包括他在内的四大土司的人们根本不曾意识到萧如薰在这段时间内都做了什么,都干了什么,都对地方做了什么改变。
他们统统忽视了,他们只是在戒备自己的地盘,而丝毫没有顾及到外界正在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