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氏摇头:“无事, 不过是想问问姐姐, 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妹妹想到厨房做些点心, 若是姐姐想吃, 妹妹就多做一些。”
静怡倒是不知道耿氏还会做点心, 不过想想也了然了, 大家闺秀,厨艺和女红,多多少少都是要学一些的, 哪怕不是亲自动手,动动嘴也能说是自己亲手做的。
“早上吃的有些多了,还不饿, 妹妹不用为我忙碌了。”静怡笑着说道, 耿氏蹲下身子行了个礼:“是,那我就先过去了, 钮祜禄姐姐, 回见。”
她这边刚走, 那边范氏就上门了。一脸促狭的打趣静怡:“昨儿你们贝勒爷, 是不是在你这儿歇着的?倒是出乎我意料了, 你看起来还挺受宠的。”
“我们爷只是想添两件衣服。”静怡抬手让她看,做了个马鞍套子, 她又打算做两件内衣,这会儿手上正好拿着针线。范氏挤眉弄眼的笑她:“你倒是贤惠, 不过说起来, 这方法倒是不错,你做了,总比别人做了强。”
说着,脸上略带了些不屑的神色:“这行宫里的女人,可真是……”
就算康熙几乎是年年都来的,可也不一定是一年能见一次人的。有些说不定在这行宫里呆了十来年,都不曾见过康熙一面儿。当然,不是说这行宫里的女孩子都是冲着遇贵人来的,但十之六七,都是有这样的念头的。
康熙下面,就是太子了。范氏又是伺候的太子,怕是这些天遇见的人不少。
“有人能分忧就是好,倒是我,想找个姐妹帮帮忙,我们太子爷都不允许。”很快,范氏脸上又带了几分骄傲的说道,见静怡不说话,就压低了声音问道:“我来的时候,正巧遇见你们院子里的耿氏,看那相貌,倒是上上等啊。”
静怡忍不住笑:“我们贝勒爷不是个看重颜色的。”武氏的颜色更好呢,还不就是那样?温温吞吞的,不是特别受宠,但也没有说是不受宠。
“你还是年纪小,男人哪儿有不看重颜色的?”范氏啧啧了两声,十分不雅的翻个白眼:“不过是有些表现的十分明显,有些则是将这东西压在了内心底而已。好妹妹,你啊,还是要多多上心。”
说着捏了一下静怡的脸颊:“日后若是有什么为难的,只管找我就是了,我定帮你分忧。”
静怡没提防她有这么一下,躲避不及,差点儿就翻脸了,她的脸是谁都可以摸的吗!简直放肆!想想昨儿胤禛好像也没说要吊着这个范氏,静怡也就不压着自己的脾气了:“倒是有劳姐姐好意,不过我是不需要的,我可没有姐姐这雄心壮志。”
说着抬手示意了一下:“时候不早了,姐姐不用回去伺候太子吗?”
范氏有些愕然:“这就生气了?”
“没有,犯不着生气,姐姐也是热心肠嘛。”静怡似笑非笑,看了一眼范氏的肚子:“不过,在帮我之前,姐姐还是自己先生个孩子比较妥当。这太子的后院,可不像是我们贝勒爷的。”
“我这儿还忙着,也没空招待姐姐,姐姐就请回吧。”静怡都这样赶人了,范氏也不好继续停留下去,只好起身:“好吧,那我就先回去了,得空了再来拜访你。之前说的事儿,姐姐是满心诚意,你别误会了我才是。”
“不会,我知道姐姐热心。”静怡扯出个笑容,叫了葡萄来送客。
也是凑巧,正好耿氏回来,两边打了个照面。范氏微微点头,耿氏客气的笑了一下,让开身子让范氏过去了。
随后耿氏就拎着食盒来找静怡,静怡正好闲着无聊,就请了人进来。耿氏笑道:“以往注意到姐姐喜欢吃咸口味的,我就准备了些,姐姐看喜不喜欢。”
人都主动送过来了,静怡也不好绷着脸说我不吃,只好看了一眼,笑道:“看着挺精致的,先放着吧,一会儿我肚子饿了再吃,多谢你了。”
“不用谢,不过是多放点儿面粉的事情,刚才那个,是太子身边的庶福晋?”耿氏笑着问道,静怡眨眨眼:“你认识?”
“在宫里恍惚见过一面,并不是很熟悉。”耿氏摇头:“听李侧福晋说过,这位庶福晋,是个有本事的,进了毓庆宫没多久,就连李佳氏都得退一步。”
“李侧福晋连毓庆宫的事情都知道?”静怡有些吃惊,耿氏笑着点头:“是啊,李侧福晋在宫里有交好的姐妹。”
李侧福晋也是正正经经选秀出身,她在宫里交好的姐妹,这身份就可想而知了——不是太子的庶福晋,就是康熙的庶妃。
“再有本事也碍不着咱们什么,她还能插手咱们贝勒府的事情不成?”静怡顿了下,摇头说道,耿氏笑着点头:“说的也是,也就这两日多见几次,回了京城,怕是没多少见面的机会了。”
然后,两个人就没话题聊了。静怡忙着做衣服,甚至都有些忽略室内还坐着一个人了,耿氏也没急着告辞,就坐在那儿看静怡忙活。
好一会儿,在静怡停下来打算休息一下的时候,才察觉到耿氏还在。
“耿妹妹会不会觉得无聊?”静怡嘴角抽了下,笑着问道,耿氏忙摇头:“没有,看姐姐做衣服,很有意思,总觉得姐姐做的特别顺畅,像是在作画一样。”
“可比作画差远了。”静怡笑着说道,又低头去忙。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冷不丁的,就听耿氏说道:“姐姐,之前我在外面买了药,想要给贝勒爷用的事儿……”
静怡一针扎在自己手指头上,钻心疼,赶紧含在嘴里吸一下。当然,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原理,反正从小教她的绣娘就是这么做的,她跟着学会了,这就是个习惯。
“你是要和我算账?”放下手指,静怡皱眉问道,耿氏忙摆手:“姐姐误会了,其实在府里的时候,我就一直想和姐姐赔罪,但姐姐不喜欢我,我也就一直没找到机会。”
现下,这屋子里就她们两个,再加上一个葡萄,对方的心腹,耿氏就打算说说了。
“我并不知道那东西是害人的,我只是听那丫鬟在我耳边嘀咕了几天,说是有好东西,正好当时我不受宠,一时着急,鬼迷心窍,就走了邪路,爷和福晋也都问过我了,那东西,我原先真不知道是什么。”
这点儿静怡还是有几分相信的,正常大家闺秀,谁见过福~寿~膏这样的东西?
“我是要谢谢姐姐,若非是你,我怕是要酿下大祸了,不光是会害了自己,还会害了贝勒爷。”耿氏起身行礼,静怡忙抬手虚扶了一下:“不用客气,我也是为了我自己着想,贝勒爷出事儿了,咱们府上谁都讨不了好。”
“那姐姐还救了我,我欠着姐姐一条命。”耿氏固执的说道,静怡眨眨眼,觉得这会儿的耿氏,和自己印象里的不太一样,这是真的认识到错误所以改了性子,还是说又打算换一条路往下走的?
“我知道姐姐这会儿定是不会信我的,但姐姐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会做给姐姐看的。”耿氏笑着说道,终于起身:“时候不早了,爷一会儿也该下朝了,我就不在这儿打扰姐姐了,告辞。”
看着人出了门,静怡转头问葡萄:“你觉得,她说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葡萄眨眨眼:“奴婢怎么可能会知道?奴婢又不是什么法器,能听得出人说的是不是真心话。再说了,就算是这会儿是真的又如何了?人总是善变的嘛,尤其是女人。”
静怡哈哈笑:“你才几岁啊,别学大人说话。”
葡萄不满:“我比庶福晋还大呢,庶福晋别小看了我。”
“好好好,不小看你。”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拿耿氏带来的点心,葡萄瞪大眼睛:“庶福晋您还真吃啊?万一……”
“没事儿,耿妹妹又不傻。”这么简单的手段,耿氏大约是不会用的。
胤禛用午膳的时候果然回来了,听说范氏上午又来过,就微微皱眉,好一会儿才说道:“若是不愿意就不见,对了,下午启程,咱们继续往塞外走。”
静怡有些吃惊:“怎么是下午启程?”
“正好天气没那么热,你有什么东西要收拾的,还是要快些。”胤禛不在意的说道,静怡忙看葡萄,葡萄点点头就出门了,顺便通知了耿氏的丫鬟。
这会儿倒是不太用冰盆了,两个人也不用坐一辆马车了。
三天之后才到了塞外,六月初从京城出发的,这会儿已经是七月半了。
天气虽然还没凉爽起来,但到底不是那么热了,掀开车帘晒着太阳,也不会觉得自己即将被融化掉了。
有人上前行礼,唧唧咕咕的说了一大堆,静怡有些懵圈,听不懂。
那些人大约是看出来了,再开口就换了满语。这个静怡还是会的,忙侧耳认真听起来。葡萄就有些抓瞎了,又不好让静怡给翻译,只好来回打手势。
问帐篷在哪儿,问热水在哪儿,问等会儿要去哪儿吃饭。
耿氏来找静怡,行了礼就叹气:“好像是来了别人的地盘,咱们说个话都不方便了。”
“也是有人懂汉语的。”静怡笑着说道,康熙上朝都用汉语,蒙古台吉什么的,每年也是要上京城去一回的。多多少少,还是会说汉语的。再有,也有内地的商人来往,就是不会说,也有会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