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没再亲自率军打仗,又有了理财高手阎敬铭帮助打理钱粮,其实吴超越也一直在忙,忙碌民政忙碌军事,忙碌准备造反和积极备战,也忙碌各种迎来送往。
这不,湖南那边的事还没理出什么眉目,湖北提督都兴阿就又跑到了吴超越的巡抚衙门外求见,已经知道都兴阿其实是打虎儿族的吴超越不敢怠慢,赶紧亲自迎出辕门,大张旗鼓的隆重迎接都兴阿进门。
都兴阿是奉命率领襄阳水师东下增援江西战场途经省城,特意来拜访吴超越的目的有二,一是和吴超越关系不错,路过吴家大门不进来坐坐对不起朋友,第二则是向吴超越求教,虚心请教吴超越对襄阳水师这次东援江西战场的战略战术建议。
“都大哥,我对你这次出征江西,唯一的建议就是谨慎作战,万不可贪功冒进。”
不反感也不敌视都兴阿,虽多少有些藏私,但吴超越还是给都兴阿提了一些正确意见,说道:“为什么要谨慎呢?都大哥你可别嫌兄弟说话不客气,你未必有把握打败长毛水师主力,即便有兄弟的忠诚号和仁义号帮忙也不敢说稳操胜算。”
“因为江南江北两座大营一起溃败,苏南一带的官军就只剩下上海守军和吴全美的红单船队,长毛在长江下游基本已经没了对手,所以长毛的水师主力几乎都已经布置到了湖口、彭泽到安庆这一线,都大哥你这次东征湖口,长毛那边肯定会全力迎战,都大哥你这次其实是以一省水师之力,独抗长毛水师倾巢之兵,这个分量,都大哥你千万要掂量清楚。再所以,你任何的大意轻进,实际上都要冒极大风险,惟有谨慎应对,别无他法。”
“和长毛的水师对比,我们有船只的质量优势和火力优势,但长毛水师有船只的数量优势,他们的主力战船小拔船轻便灵活,造价低廉,完全可以说是怎么打都打不光,我们在上游打沉一只他们的小拔船,他们在下游可以造出两只三只,所以都大哥你千万不能因为打沉烧毁几百上千只长毛小拔船而掉以轻心,那是没用的,长毛水师只要水手能回去,马上又可以开出更多的小拔船和你继续打。再所以,和长毛水师交战,你的重点不能放在长毛水师的船上,而是应该放在人上。”
滔滔不绝的又把太平军水师的作战特点对都兴阿做了一番介绍,要求都兴阿千万得提防太平军水师的船海战术,还有火箭和喷油壶烧船战术,以及提醒都兴阿目前的风向对襄阳水师不利,吴超越最后又警告道:“都大哥,还有件事你千万得小心,兄弟我派出去的细作探报,长毛那边已经从洋人那里买到了一些新式火药武器,那玩意纵火效果特别好,水浇不熄,飘在水上都能继续烧,是你水师大船的克星,碰上这种武器,千万得小心再小心。”
都兴阿点头,先郑重谢了吴超越的指点和提醒,然后才皱眉说道:“听吴兄弟说了这么多,愚兄我这都有点心虚了,看来这一仗比我想象的还要难打许多,我是只能是小心再小心。”
“也别太担心,胜败乃兵家常事,真要是情况不对,只要优先保住人就行。”吴超越安慰道:“水师难练船好造,有兄弟我坐镇后方,都大哥你在前方丢一条船,我给你补充两条!”
都兴阿哈哈大笑,赶紧又谢了吴超越的好意,然后才问道:“吴兄弟,你那两条火轮船买来也有半年多了,怎么还舍不得派到前方去参战?如果你能把这两条火轮船派去给我帮忙,愚兄我这次就有底气多了。”
“都大哥恕罪,将来我把那两条火轮船送你都行,但现在绝对不能派。”吴超越很坦白的说道:“朝廷不准我雇傭洋人水手,我也不放心让洋人驾驶火轮船作战,所以只能是拿那两条火轮船练兵,反覆的练水手炮手,让他们彻底学会如何操作使用火轮船,将来买到更多更大的火轮船再派他们出去,所以那两条小火轮船我现在绝对不能派出去,只能是当做练兵用。”
“还是吴兄弟看得长远,还是你说的那句好,水师难练船好造,没了船咱们可以再造再买,没了能开火轮船的人,有再多的船也没用。那行,火轮船我不借了,吴兄弟你安心留着练兵吧。”
都兴阿是爽快人,直接就认同了吴超越对待两条宝贝蒸汽炮船的态度,不再要求借用,只是举起酒杯和吴超越对饮闲聊。结果也是到了这个时候,吴超越才逮到机会,向都兴阿疑惑问道:“都大哥,这次怎么是你亲自率军去江西?你之前好象没打过水战,襄阳重镇北面的河南也不算太平,离不开你的亲自镇守,花制台怎么会让你亲自率军出省?”
都兴阿没有立即回答,转动着酒杯盘算了片刻,又看了看左右,以吴大赛为首的吴超越亲兵会意,全都离开了房间,都兴阿才低声说道:“吴兄弟,花制台也是为了谨慎起见,才让愚兄我亲自出马。江西战场那边,已经有五千多的湖北官军,再加上驻守田家镇的三千鄂勇,和我新带去的十个营水师,九江战场上的湖北官军很快就会超过一万三千人,这么多兵马,不安排一个朝廷大员总摄兵马,花制台不放心,朝廷更不敢放心啊。”
吴超越默然,这才知道花沙纳再是不懂军事任由自己瞎忽悠,对兵权却仍然还是看得极紧,说什么都不给自己间接掌握太多湖广军队的机会。
“不过吴兄弟你也放心。”都兴阿安慰道:“我知道武昌总兵王国才是你的人,会替你照看提携他。还有,遇事我也一定会和杨老大人商议而行,尽量尊重他的意见,不会让你为难。”
谢了都兴阿对自己党羽的照看,吴超越又随口询问了一下襄阳那边的情况,都兴阿则介绍说自己是按照花沙纳的要求,留下了得力助手副都统舒保坐镇襄阳,照看襄阳兵马,还有襄阳北部的河南南阳府比较太平,暂时没有什么危险迹象,所以自己才敢放心东征。吴超越一边点头称善,一边在心裏郁闷,暗道:“花老狐狸,够狠,一边让都兴阿掌东线兵权,一边继续用都兴阿的人掌北线兵权,半点空子都不给我钻。在玩弄权术这方面,其实你比官文更难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