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想和他好好说,可谁和我好好说?”江忠淑没好气的反问,又苦恼的说道:“已经八月下旬了,马上就是冬天,可我们还被挡在山海关城下,再这么下去,今年之内我们怎么把战线推进到锦州一线?”
“说到把战线推进到锦州一线……。”李鸿章有些迟疑,但还是继续说道:“其实老实说,我总觉得慰亭他这次用兵有些谨慎,只想着循序渐进,没考虑过出奇制胜,捆住我们的手脚。”
“什么意思?”江忠济有些听不懂李鸿章的话,说道:“说明白点,我和老五不是那种爱嚼舌根的人,你的话不会传到镇南王耳朵里。”
“那我就不客气了。”李鸿章不再顾忌,说道:“慰亭这次用兵太保守了,给我们交代的战略太死板,要我们先打永平拿下山海关,再打宁远把战线推进到锦州一带,这点太限制我们的水上优势和野战优势,给了乱党逐次坚守的机会,所以我们打起来十分吃力。我觉得,我们不应该按照慰亭部署的方略来打,应该突出奇兵,杀乱党一个措手不及,彻底扭转我们只能逐次攻坚的被动局面。”
“那你觉得我们具体应该怎么做?”江忠济问道。
“走海路北上,直接打锦州!”李鸿章给出了一个惊人答案,沉声说道:“只要我们打下了锦州,不但可以直接完成慰亭交代的差事,还可以切断山海关、宁远城和沈阳的直接联系,彻底孤立山海关和宁远这两座辽西坚城,然后再想拿下这两座城池,我们就可以轻松许多。”
“直接去打锦州?”江忠济都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吃惊说道:“孤军北上那么远,太冒险了吧?”
“有什么可冒险的?”李鸿章很奇怪的反问,说道:“打|野|战,乱党军队是我们的对手?打海战,乱党那几条小破船,够不够徐来的水师船队填牙缝?锦州距离海边还不到十里,有绝对的水上优势,我们还用怕断粮吗?还用怕无路可退吗?”
江忠济不说话了,转动着眼珠子只是努力盘算,李鸿章则又接着说道:“二将军,你也是读书人,肯定读过明代史书,明朝末年的时候,八旗军队先是一边包围锦州,一边分兵攻打宁远,然后几次绕过山海关直接打京城,又在围攻宁远时,分兵打觉华岛夺粮,围锦州时,分兵奇袭笔架山烧粮。那个时候八旗军队只是有野战优势都敢这么做,也都没有遇到任何的危险,现在我们既有野战优势,又有海上优势,为什么不敢绕开山海关和宁远城,直接去打锦州?”
江忠济无比动摇了,迟疑着说道:“可如果我们去打锦州,也象现在打山海关一样,迟迟打不下来怎么办?”
“当然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李鸿章点头,又说道:“但我觉得这个可能并不大,因为山海关一直都是乱党军队用来抵御我们北伐的第一重镇,城池坚固,守军众多,粮草弹药充足,又地势险峻易守难攻,我们很难打下来一点都奇怪。”
“锦州的情况却完全不同,首先锦州没有山海关这种倚山傍海,除了南面有河流保护以外,东西北三个方向都是地势开阔,有利于我们发起攻城。其次是锦州的城防工事肯定没有山海关这么坚固,城墙已经有两百多年了,期间一直没有大规模的翻新加固,这两年来乱党有点钱粮也是优先用在山海关,不管再怎么修补也肯定不如山海关这么坚固。”
“第三点也很重要,锦州城里的守军,肯定没有山海关城里多,武器装备也肯定不如山海关这边的守军精良。至于原因嘛,还是乱党的钱粮问题,乱党逃回东北还不到两年,不可能有那么多钱粮,把所有军队都象山海关这裏的守军一样武装起来,我们打锦州,绝对要比打山海关轻松。”
听了李鸿章逐条逐理的剖析,江忠济难免更是心动,但还是不敢下定这个决心,旁边的江忠淑也说道:“少荃,直接打锦州还是太冒险了,我们要不折中一下,先去打宁远?这样就算有什么问题,也容易调整。”
“不是冒险,我已经是说过,没有任何的危险,是大胆穿插。”李鸿章冷静的说道:“慰亭给我们的差使是把战线推进到锦州一线,全力争取在过年前拿下锦州。既然大胆穿插,那我们为什么不直接穿插了去打锦州?为什么还要在宁远浪费时间?既花时间又耗费力量,还给乱党军队加强锦州防御的时间和机会?”
“这……。”江忠济终于开口,说道:“这事太大,我要仔细考虑一下,然后才能做决定。”
“是可以考虑,但必须尽快。”李鸿章提醒道:“我们直接炸城门和直接挖城墙的战术,乱党军队都已经有办法克制破解了,如果再拖到冬天,土壤冻结没办法挖地道,我们再想拿下什么城池,就只能是完全靠蚁附攻城了。”
江忠济又不吭声了,心裏还突然想起了吴超越暗示将要给自己东三省总督职位,然后咬了咬牙关,江忠济突然重重一拍桌子,大吼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就这么办!大胆穿插,直接去打锦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