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回报圣眷,三年来王承恩带兵转战陕西四处平贼,日子过得比刘狮子的兵还辛苦,但功劳甚少,所拥有的不过是苦劳而已。
围剿农民军并不是个轻松的差事,临洮镇的这支总兵标营已经三个月没洗过澡,满面风霜浑身污垢,模样狼狈得很。
王承恩心想着已经派人回家,不能叫年过六旬的老母亲瞧出自己狼狈心疼,就趁着河州军西进,探马东奔的时机,让麾下标营的弟兄们在湟水里洗个澡。
这天气洗澡冷是冷了点,但舒服,冲洗过后军士们人人精神百倍。
王承恩也给自己洗了洗,正披散着头发坐在平戎驿的院子里擦去铠甲征尘,就有家丁报这个大木牌过来回报。
“大帅,家没了!”
王承恩面上一愣,擦甲片的手一停:“啥意思?”
“家里大宅成这个了。”
家丁将近人高的楠木牌匾竖着摆在身前,上头明晃晃写着‘世代忠良’四个烫金大字,王承恩怒道:“贼人把二百年老宅拆了,就给我留个牌匾?”
“不是大帅,老宅在呢,牌匾毁了。”
家丁说着把牌匾倒转,就见楠木反面被抹了白灰,墨字书着‘平戎乡保’四个大字,家丁哭丧脸道:“西宁府衙门来人把宅子征了,当他们这个平戎乡保所,老夫人被接到西宁去了。”
王承恩一听也不想什么老宅了,站起身怒道:“人呢,就眼睁睁看着我老娘叫人捉了去?”
他甚至都想去西宁投降了,不过这想法仅在他脑海中停留一瞬。
他降不了,且不说皇上待他恩重如山,但就这些军士的家都在临洮,他想降也没用。
“大帅,王进忠的达达还在庄上,说当时刘贼将兵三万从河谷逶迤东出,谁都不敢动弹,就派到庄上仨人,就把想办的事都办了。”
“想办的事,他们想办什么,征田宅抢财货?”
王承恩冷笑一声,擦了一半的铠甲也不擦了,起身拍拍手对身侧塘兵道:“传令集结,半个时辰后东进,完成合围。”
王进忠是王承恩的家丁,没啥本事老实忠厚,也是同族。
他达达是庄上出了名的懒汉,好喝酒,早几年他儿子送回家的军饷都叫他老子买酒喝了,没钱了就去打打短工,庄上都是同族,饿是饿不死,但日子最大的盼头只能指望儿子在战场立功。
偏偏,王进忠以前就没立过功,前年倒是在陕北立功了,可当年钱紧,洪承畴、练国事都盯着吴甡那十万两赈灾银,最后洪承畴要走了两千多两赈饥军;练国事要走五千九百两赈疲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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