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3 学会放手(2 / 2)

未曾相识 花清晨 3788 字 3个月前

下意识地,他要冲出去教训那个该死的家伙,但是走到门禁处,他顿住了脚步,因为他发现了一个让他难过的事实,小乔并没有拒绝那个吻,她没有推开衞秦。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从裤子口袋里抽出手,按开了嵌在墙壁上的门禁开关。伴随着咔嚓的解锁声音,他转身走向电梯,按了电梯按钮。

曾紫乔咬着下唇,推开玻璃门,缓缓走向等待着她的电梯。

她低垂着头,走进电梯,缩在电梯的角落。狭窄的空间,无论目光落在哪里,视线里都是曾梓敖的身影,她只好低垂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子看。

曾梓敖一直都是沉默着的,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进了家门,换了鞋子,她越过他,默默地走上楼梯,她以为他不会开口说话,但身后那冷冰冰的声音确实真真实实的响起,“跟一个男人喝酒喝到这么晚,你不打算和我说些什么吗?”

她顿住脚步,在楼梯上僵了两秒,然后缓缓转过身来,凝视着隔了几米远,半倚在沙发上的他。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停止了流动,房间里变得异常安静,仿佛此时一根针掉落在地,也可以听得清楚分明。

她长长地舒了口气,淡淡地回应,“就像你看到的那样。”其实她可以解释的,只是他这样一副像要审问凡人的姿态,让让她一点想解释的欲望都没有。她也知道他的外表虽然看上去是那样的平静,但内心其实非常恼火,让人不禁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但她还是这么回答了他。

一团火自下而上蹿了出来,曾梓敖强抑着,深深吸了一口气:“你是不是打算跟他在一起?”

曾紫乔咬着嘴唇,想了好一会儿,才道:“其实这个问题,直到刚才,我根本就没有考虑过。但是现在仔细想想,也许跟他谈场恋爱并不是坏事。我总有一天要过自己的生活,找个人来恋爱,也未尝不可。说不定哪天可以谈婚论嫁,这样对你对我都很好啊。我们也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兄妹不是兄妹,夫妻不是夫妻。你自由了,我也自由了,皆大欢喜。”

“就算要了恋爱,你难道不能换个人吗?非得是衞秦?你有没有想过他身边有多少个女人?”虽然对衞秦了解不多,但是以前因为小乔做平面模特工作的缘故,曾梓敖对衞秦也多多少少了解了一些,单凭这一点,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小乔跟这样的男人在一起。

“我说我亲爱的哥哥,你也是男人,从你上中学到现在,你有算过你身边的女人有多少吗?你风流快活的时候,可曾想过我的感受?难道人与人之间的道德评判标准不一样吗?你可以,他就不可以?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曾紫乔不禁嗤笑,这是什么道德标准?

“我跟他不一样,很多时候是逢场作戏,我懂得拿捏分寸。至少我对爱情和婚姻是绝对忠诚的,就算是跟你假结婚,我在婚姻存续期间也没有和任何一个女人有牵扯。”他顿了顿,继续道,“如果非要说到道德标准,那你就当不一样,因为你是我妹妹,换做别的女孩子,她就算是要跟一个卖白粉的,我也管不着。”

曾紫乔微怔,她倒是没有想到他会提及这个,原来跟她的这段婚姻里,他倒是很忠诚。就算是这样,又能怎样?这跟她决定要跟谁恋爱有什么必然联系吗?也许这件事对没有失忆的“她”很重要,但对现在的她来说,无关紧要。

“拿捏分寸?拿捏到我去跳河自杀?你说你对婚姻忠诚,难道对婚姻忠诚的男人全世界就只有你一个吗?凭什么你就认定你能做到的,衞秦做不到?”她说话的音调一声比一声高,她现在完全不能理解他以“哥哥”这样的身份这样干涉她这个“妹妹”私生活的行为。

“小乔,为什么我们每次谈话,都要拼命地去揭以前的伤疤呢?”他感觉无力,只要提到她坠河的事,他的心就仿佛被而给拿着大铁锤狠狠地敲打。

“不是我要揭伤疤,是你总逼着我去揭。”她一步步走下楼梯,一步步逼近他,“工资考核表明明是人事部的事,你却非要让我做,让我加班,目的无非是不想让我跟衞秦约会。前些日子,衞秦约了我中午见面,而你却突然让我陪你去签合约。我亲爱的哥哥,如果不是你口口声声对我说,我是你妹妹,我们是兄妹,我会以为其实你一直暗恋我。可是碍于兄妹的身份,你又不能把我据为己有,所以逼得‘我’要死要活。现在看见我终于重生了,打算找个男人恋爱,你又不愿眼睁睁地看着我被别的男人抢走,所以只好不择手段。如果是这样,你直说好了,我一定会很配合你,就算是下地狱,也在所不惜。”她双臂攀上他的脖子,她的脸与他的相对,只有几厘米的距离,甚至都能感觉到彼此暖暖的呼吸。

他的脸微微泛红,不知是因为恼怒,还是因为真的被说中心事。

“你言情剧看太多了。”他毫不犹豫地将她那双柔弱无骨的手臂拉扯下来,“既然你知道我故意让你加班,你应该很明白我的意思。如果你真的想好好恋爱,然后结婚,那就该兆一个本本分分,有上进心的男孩子,而不是身边有喝多女人环绕的男人,衞秦他不适合你。”

“你是再说你自己吗?以前家中有个我,公司里有个常恩纯,外面也许还有一堆呢。”她的口气越来越酸,只要想到以前他为了避开她,总是不停地换女朋友,她就很难受。

他咬着牙,“小乔,其实我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

“你现在跟多少个女人纠缠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衞秦究竟适不适合我,是我说了算。要恋爱,要结婚的人是我,不是你。你如果坚持要当我的哥哥,可以,但有些事也是哥哥管不着的。婚姻恋爱,都讲究自由,你就是一味地干涉,也有力不从心的时候。你对你自己很宽容,对别人应该更宽容。”她毫不留情地说。

是该彻底死心的时候了,她决定放手。

他听了,咬着牙低吼一声,“曾紫乔,我没有你说的那么不近人情,我是真的为你好。”

“为我好,就不应该插手我的私事。”

“你……你说你到底要怎么样,才不跟衞秦在一起?”

她看着他含怒的双眸,决定破罐子破摔了,“你想知道?好,我告诉你。”

她踮起脚尖,双手捧住他的脸,准确地将自己的嘴唇覆上他的。

他的身体猛然一僵,脑中一片空白,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这样做。他想推开她,她却将手臂更紧地缠住他的脖子,不让他推开,然后用牙齿在他的嘴唇上重重地咬了一下,这才松开手,推开他,路出达到目的的胜利微笑。斜眼看着他。

他抚摸着被咬的很痛的嘴唇,英俊的脸庞变的通红,就像是喝醉了酒一般。他想要发火,但却不知为何反而不能像刚才一样义正词严。

她嗤笑一声,道:“你要想管着我,就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用婚姻约束我,这也是你在‘十二夜’门口对我说的。我可以保证,我也会对婚姻绝对忠诚,绝对不会跟其他男人有瓜葛。这裏,也只有你可以吻。”她将食指轻轻压在自己嘴唇上,对他绽放着妩媚诱人的笑容。

他别开脸,强抑着心中想要将她绑起来狠狠揍一顿的冲动,怒声吼道:“你这个丫头是不是疯了?是不是疯了?!非得要这样让彼此难堪是吗?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告诉我你到底想怎么样?”

微笑瞬间凝固在了她的脸上,她暗暗咬着牙,凝视着他,突然尖声冲他吼道:“不是我想怎么样,是你想怎么样才能放过我?你以为我喜欢自己一看见你就像只此为一样竖起浑身的刺吗?每天上班下班,除了睡觉上厕所,有多少时间不是在你的监控下的?我们这样生活,到底是夫妻还是兄妹,你有没有想过?我不想再这样下去,现在我既不想跟你做夫妻,也不想跟你做兄妹,我只想一个人平平静静个的,过我自己想要的生活,而不是在你的强权控制下,做你的妹妹,过你要我过的生活!你懂不懂你这样做是在侵犯我的人生自由?你懂不懂?!你懂不懂?!懂不懂?!”说到最后,她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吼了起来。

“强权控制?!侵犯自由?!”他重复着这八个字。原来相处了这么久的时间,每天和睦相处其实不过是假象,她给他的评价是“强权控制”和“侵犯自由”。他一直都不知道,原来自己在她的心目中竟是个暴君。

“难道不是吗?你难道不觉得你很过分吗?非得要求一个曾经那样爱你的人做你的妹妹,这不是霸道,不是强权控制是什么?你究竟有没有想过,以前,现在,未来,我究竟要什么?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自私?”她已经恢复记忆了,但是她不想他知道。也许他不知道,才能更放心的随她去吧。

他随即沉默了,胸口仿佛压了一块巨石,随时都可能将他压扁压碎。

他抬眸凝视着她,她秀气的脸上嵌着犹如黑宝石般的双眸,此时此刻,那裏面透着一股浓浓的怨气,在控诉着他所犯的错误。

她说的没错,是他一厢情愿,是他自私。

他握紧了拳头,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好,你想要的生活,我会给你。以后你想做什么,我也绝不会干涉你,还你要的自由。”说完,他低垂着头,走进客房。

不一会儿,他又走了出来,手中拿着几张纸,是他一直压着没有签字的离婚协议。

他拿起笔,翻开最后一页,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将离婚协议放在茶几上,淡淡的说:“明天杨律师会处理剩下的事情。MK那里,你要是想去就去,不想去的话就算了。客房里我的东西,你要是想扔的话,就全部扔了,以后这裏是你一个人的。”

他将一串钥匙压在离婚协议上,停顿了片刻,头也不回,便离开了这个本应称作是家,实际上只是短暂居住的地方。

随着门砰一声合上,曾紫乔全身像是失去了力量,缩着身体蹲了下来。

这裏又恢复了久违的平静,没有争吵,没有嬉笑。

她赢了。

从此以后这裏是她一个人的了,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什么人能约束她了。她累了,她放弃了,终于将他逼走了。以后,再也不要跟他有任何关系了。

没有他,就不会再有痛苦了……

其实她在酒吧的时候,已经想得很清楚了,与其让两个人都无限痛苦下去,不如她一个人痛苦,长痛不如短痛,她决定放弃了,不再勉强,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

这段时日,没有记忆的她生活得很快乐。她相信自己可以做到,真正地获得新生。

滚热的眼泪随着眼角汹涌而出,渗进她的嘴角,咸涩的味道侵占了她的味蕾,她就像是突然被针刺了一下,回过神后,伸手将脸上的眼泪拼命地抹干净。

她拿起茶几上的钥匙,紧紧地握在手心裏,恨不能将它们全部嵌进肉里。

解脱了,终于解脱了。

可是为什么她会觉得心好痛,好痛……

走出单元门,夜风吹来,曾梓敖整个人一下子清醒过来。他抬头望着满天繁星,突然感到一阵迷茫,竟不知该去哪里。不是无处可去,而是对这裏有种不舍的情绪。

他回首望向身后住宅楼中那层亮着微弱灯光的位置,心底一阵失落。虽然在这幢房子里,与她共同生活的时间并不长,但却是自从他逃避她这么多年来,两人得最快乐的日子。

他走向车子,开了车门,坐进去,却并不急于发动车子,而是从烟盒里摸出一支烟点燃。他的脑子里乱乱的,从来没有这么迷茫过。他们纠缠了这么多年,终于还是分开了,这一次是彻底的分开了,他该高兴的,可是他发觉他并不开心,甚至透不过气来。

这也许是最后一次机会,他还能像这样守在这裏。

一根烟抽完,他又点燃一根,一根接一根,直到漆黑的夜空慢慢变得微亮起来。树梢上的鸟儿开始鸣叫,送奶送报人已经开始工作,他才发觉自己竟然在车内呆了整整一夜。

车内的烟灰缸里,插满了烟头,像是一只受伤的、蜷缩起来的刺猬。

他再一次抬头望向楼上,片刻之后,抿着嘴唇,发动了车子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