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飞说,去他妈的,彭鹏,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你他妈别管。说完小飞又激动的站了起来,他的这次回归似乎过头了,小飞站起来指着彭鹏说,我能打大刀和吉光就能打你。
吉光说,滚蛋,你他妈还有脸提那件事,为了个娘们向自己人动手,真他妈不仗义。
小飞说,草,按说你还是西贝的表哥呢,草你妈的,就他妈连你一块打。
吉光蹭的一下站起来,指着小飞说,你他妈再骂一遍?
小飞正准备还嘴的时候大刀缓缓的站了起来,手里不知什么时候攥了块砖头,大刀走到两个人中间,一字一句的说,从现在开始,从今天开始,如果群裏面谁再内斗,只要让我看见,我就见一次,用砖头拍一次。
然后大刀阴沉个脸站在一边,用砖头一指两个人,说,现在你们继续。
这时大刚耗子老驴老虎蛋都站了起来,站在大刀的后面,虎视眈眈的看着小飞和吉光两个人。
为了表明团结一致的立场,我也迅速起身站在了大刀后面。假装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俩个。
小飞和吉光虽然都是好斗分子,但都不缺心眼,傻子都看得出来大刀是真怒了。平常在圈子里大刀都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谁骂一句都不还嘴,谁有事都热情帮忙,但是真的一怒起来那绝对不是小飞吉光这几个貌似只有天老大的人可以抗衡的,即便小飞和吉光都只认天老大地老二,那么老三这个位置也得乖乖留给大刀。大刀就像草原上的狮子王,平常都趴在地上晒太阳,等到站起来的时候,那就是准备战斗的时候。
吉光一撇嘴,蹲到了地上,小飞还站在原地,大刀攥着砖头一指小飞,问到,你怎么个意思。
小飞立刻没有了意思,也蹲回了地上,于是大家又蹲成了一个圆圈,继续讨论。
小飞似乎余怒未消,咧着嘴冲彭鹏骂道,彭鹏,你回去告诉原明,别他妈想跟我这求和,现在这件事跟西贝已经没关系了,我必须见他一次打他一次。
大家都没有说话,似乎这件事到现在也没有一个更好的解决办法。
彭鹏闷着头又抽了颗烟,半天才低声说道,原明也是这个意思。
大刚都没有反应过来,问到,原明什么意思?
彭鹏说,原明对我说,见小飞一次,就得打他一次。
然后气氛更加沉闷了。
大刀拍拍彭鹏的肩膀,说到,小鹏,那就得辛苦你了,尽量不要让他们两个人见面。这样就谁也打不了谁了。
彭鹏艰难的点了点头,说,我尽量。
这一场会议也是我正式辍学后的最后一场会议,从那一天开始,大家都十分忙碌,焦头烂额,在学校的忙于应付老师和校长包括家长的层层审问,不在学校的忙着跑路,又不敢跑真的往外跑路,于是路跑起来就很难,坑坑洼洼的,一不小心就是一个坑,于是好长时间没有开会。
这天晚上我和小飞下榻在火车站的长椅上,期间吉光从保护费里拿出二百块钱给了我和小飞,说,去买一件衣服吧,现在已经不是学生了,不能老穿着校服。那个时期我们都羡慕那些穿着西裤穿着黑皮鞋的大人们,觉得那才是真正的混子的打扮,不像那些一头五颜六色的头发,走起路来浑身上下叮当响的市井小流氓,于是会议结束之后我就和小飞脱了校服一人买了一双锃亮的皮鞋,又各自买了一条笔直的黑西裤,还分别配了一个白T恤,然后又一身崭新的趴在火车站的长椅上睡觉。
换做现在,这种年龄这种打扮这种睡觉环境,那一定就是两个人刚加入传销组织正准备发展下线的迷途青年做派,但是那时,这身打扮真的给了我和小飞离家出走和找人报仇的极大勇气。
即便后来白体恤都快变被污渍染黑,西裤也被睡的皱巴巴,擦皮鞋只需要往小腿上蹭一蹭,但是那时我和小飞站在任何一个街头,都莫名感觉到冲动和自豪,就像是两个为了完成上级交付的神秘人物而隐姓市井的特工一样。
在第二天的阳光照进候车室的时候,我和小飞同时睁开眼睛,开始了寻找西贝之路。
阳光照进候车室的那一幕,我一直记在心裏,开始的时候我和小飞每天迎着朝阳上路,后来变成我和大刀小飞一起每天迎着朝阳上路,那种感觉,是深厚的孤独。
大刀几天后加去了我和小飞,他主动退学,并且和学校彻底闹掰,因为我和小飞的事情。这个事情后来真的发展成一件没有办法回头的事情,发展到即便你想回头整个社会也不会再让你回头的事情,有些事情就是这样,如果你初衷是这个样子的话,那么你的路就必然不是按着这个样子走下去的路,一旦拐错了弯,看错了路标,倘若在高速上,还有从下一个出口折回的机会,但是在人生的这条路上,一旦错了路,就不会再有掉头的机会,人生是不会给任何人机会的,能做的,就是往下走。走到最后,走到没有路,在接着去找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