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驴爽朗一笑,走到李主任面前握住他的手,说到,李主任,我想您一定不知道,我和婷婷的关系吧。
李主任脸色更黑了,硬声说到,不知道。
老驴说,李主任,我和婷婷是大学同学啊,都是哈尔滨某大学毕业的。
李主任的脸顿时乌云转多云转晴最后转至晴空万里,惊喜到,什么,你和婷婷也是哈尔滨某大学毕业的?我之前怎么没有听婷婷说过,我可是那所学校的第六届毕业生啊。
老驴紧紧的握着李主任的手,眼眶里似乎还有眼泪,对李主任说,李主任,您可是我们的老师哥啊,您说今天这场聚会算惊喜么?
李主任说,算惊喜,当然算惊喜,今天我买单,好好跟你们这帮年轻人在这裏聚聚。然后李主任转过头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到,小马,真有你的,这么大的惊喜你都不提前跟我说。
这时我正一脸木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光是我,包括当时在场的人都不知道老驴在搞什么,之前在准备邀请李主任吃饭的时候老驴只是问了一句李主任喜欢什么,我随口说了一句李主任喜欢婷婷,没想到老驴就安排出了这么多貌似大明湖畔偶遇的故事。这真是让我对琼瑶欲罢不能。
后来这件事过去之后我问老驴,老驴,你那所大学叫什么来着?
老驴说,北京某某大学啊。
我说,不对吧,你不是哈尔滨某大学的么?那天你不是你用东北话跟领导说的么。
老驴说,哈尔滨的个蛋,你领导要是剑桥大学的,那天我也能用英语告诉他我是剑桥中文系专业毕业的。
我说,那婷婷呢?
老驴说,婷婷是他妈山西的,初中没毕业就出来混了,之前是一个大哥的靠,结果刚靠上没两个月那大哥就死了,白赚了一辆Q7,道上的人都说这个娘们晦气,于是现在她自己在外面混吃混喝混一些傻了吧唧的老板讨生活。我托人找到她之后给上了两节专业课,她就这么专业了。这样看来,她果然很专业,是个人才。
这个时候,婷婷已经以哈尔滨某大学理工系高才美女研究生的身份和领导正式签约生活秘书并且厮守在一起,直到最后也没有穿帮。由此可见,婷婷果然是一个专业的人才。
我对老驴伸出大拇指,说,老驴,真他妈有你的。
老驴说,做为一个商人,跟机关人员打交道,就得学会两点,第一,老板永远不要去和机关的基层人员打交道,第二,在和上层领导打交道的时候,老板永远都要清楚的知道每个可以瞬间让鸡蛋变臭的点,这样才方便去叮,明白么小鬼?
我说,明白了。
于是那天在老驴最后的完美亮相之后,饭局打着老师哥聚会小师弟小师妹的旗号在一片和谐氛围中展开,大家纷纷和李主任碰杯,很快酒过三巡,婷婷坐在李主任的旁边,继续展开婷婷在上李主任在下的策略让李主任喜欢来几下就来几下。
整个饭局从开始到结束大家都吃的很默契,我知道大家每个人的心裏都有这样或那样的疑惑,比如请这个姓李叫主任的家伙到底有什么用,或者这一顿饭到底能吃出什么价值,对于吉光和老驴这样已经在社会上混迹很多年并且到现在也已经有成功迹象的两个人来说,大小领导他们也见过不少,否则吉光暗藏的赌博厅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公开营业,但在这件事上老驴显然更像一个商人,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狼狈为奸的机会,在态度上要明显比吉光热情,跟领导把家常都拉到了国外,比如咱们大学的某某某现在在中国驻毛利坦尼亚大使馆当一把手,级别相当于副厅级,或者咱们大学的某某某前两天刚从美国深造回来现在在中国西藏的一个人都找不到地方投身核武器的秘密研究,级别相当于正厅级之类。
老驴满嘴的胡说八道果然产生奇效,他不光把李主任说蒙了,他把其他人包括婷婷都说蒙了,婷婷说,真没想到,我们学校出了这么多人才,真牛比。而我们觉得,真没想到老驴还知道毛利坦尼亚这种人都不知道地名,甚至连人都找不到的地方的核武器研究他都知道,显然他知道的太多了,应该都够上枪毙了,结果老驴现在还可以坦然的坐在这裏喷着唾沫星子眉飞色舞侃侃而谈,真牛比。
李主任说,哈哈,我们学校都是人才啊,看闫总的意思跟他们好像还都有联系,抽时间都约出来坐坐,都是同学么。
老驴后背冷汗说,还可以还可以,有几个前两天还在通话。
还好领导已经酒过三巡,没有抓着这点不放,否则老驴还真得去毛利坦尼亚培养个大使回来。
期间我和大刀上厕所的时候,大刀问我,今天我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怎么你领导都快喝醉了还没见动静。
我说,今天什么目的都没有,就是坐坐,叙旧。
大刀说,草,叙旧,我们还是小时候的时候你领导已经他妈当领导了,叙他妈什么旧。
我说,那就叙新,展望一下新生活,新未来。
大刀抖了抖,提起裤子,嘴裏叼着烟,一脸不屑的说到,草,真他妈受不了,我他妈最受不了这种场合,我张不开嘴,我迈不开腿。
我说,草,瞧你这点出息,小姐张开嘴的时候,你他妈不也能迈开腿么。
大刀说,滚蛋,我是快结婚的人了。少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尤其是在你大嫂在的时候。
我哈哈大笑,搂住大刀的肩膀,有些醉意,对大刀说,大哥,你马上要结婚了,现在的产业够你跟大嫂婚后挥霍的么?我们要加快步伐前进,明白么,要加快新生活到来的速度。
大刀问道,什么意思。
我说,大刀,我们这群人里就老驴看的最广,你没事也要看一些新闻联播,看看现在的局势,省里的很多城市已经喊开大拆促大建的口号,我敢肯定,这会是一场运动,并且很快席卷到我们这裏。
大刀说,那又怎么样。
我说,我曾经看到过区里的规划书,到时候,我们所在的这个地方,还有其它地方,甚至这座城市里大部分地方,都会被夷为平地。
大刀说,然后呢?
我说,然后我们就将迎接一个新世界,一个新的生活,因为现在正被老驴搂着脖子亲热的这个家伙,也就是我领导李主任,不出意外,应该就是这场运动的指挥者之一。
大刀不再说什么,和我一起往雅间里走去,裏面正在热闹的进行着,有老驴的高谈阔论,有吉光的放声大笑,有婷婷的撒娇呻|吟。恍惚间面前似乎真的是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大刀在我后面,冷冷的说,敖杰,步子不要迈的太大,容易扯到档。
我说,想要劈叉,就要先扯档。
那时我就像一个野心家,或者说,我就是一个野心家,只是分分钟的事,我就成了野心家。我有急切的愿望,有迫切的心情,想要或得地位或者想要扬名立万,但是当时我并不知道我这种急切的愿望和迫切的心情,或者说我得到了地位或者扬了名立了万,是要给谁看,当时我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不知道这种野心的实现究竟有什么目的。
我似乎是第一个有金钱至上态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