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老驴一起走进酒吧的时候我在想,无论是什么原因,无论现在是什么情况,如果再因为这件事打起架来,那么我将对生活彻底失去信心,并且相信原来生活其实就一部很恶心的狗血剧,然后我每天回家看狗血剧,每天看流星雨,再看流星雨,还看流星雨,一直看流星雨,看死流星雨为止。
还是傻子带路,和上次一样,边带路边滔滔不绝。
傻子说,驴哥,你那个朋友,我草,没的说,真是没的说,总之一句,真是什么也不说。
老驴问傻子,上次打架的时候是不是就因为这种事情。
傻子边往里走边点头,说,是啊。这次和上次一样,彭鹏就是不让七公主出台。
老驴接着问道,那个七公主大名叫什么。
傻子说,她姓七,大名叫七月,七公主是她的代号。
老驴说,我问的是她的真名。
傻子说,真名就叫七月啊。大家都喊他叫七月。
老驴刚想问傻子你他妈是不是傻,后来发现这个疑问句的答案是肯定的,于是闭了嘴,只顾着大步走去。
彭鹏这次在四楼的过道里坐着,我看到他的时候他正坐在地上靠着一面墙抽烟,上身只穿着一个医护的背心,背上还打着绷带。头发有些凌乱。脸色苍白,样子就像十几年前北京各种桥洞下面沉沦的艺术青年。
老驴一见到彭鹏怒火就燃烧了,碍于彭鹏有伤,只好憋着一张青紫的脸,攥着拳头蹲到彭鹏面前,尽量温柔的问道,彭鹏,你在这裏做什么呢。
彭鹏抽了一口烟,没有表情,没有说话。
我也蹲了下来,问道,彭鹏,你到底怎么了,你和这个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能告诉我们么。
彭鹏还是继续抽烟,我看到他眼圈红红的,还是没有说话。
大刚因为太胖蹲不下来,站着问他,彭鹏,之前出了那么大的事,到现在大家都还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你怎么突然就跟小孩一样了,怎么成小飞了。
我说大刚你别胡说八道,彭鹏怎么能跟小飞一样,西贝又不是妓|女。
大刚说,什么他妈不一样,其实都他妈一样,这个姓七的婊子收现金,那个姓西的婊子可以转账汇款而已,西贝还比人家贵呢。
我站起来看着大刚,说到,大刚,你要这样说的话就不对了,人家西贝是自由恋爱,人家有换男人的权利,是可以挑选的,是可以在挑选中致富的,而七月属于被动自愿,是没有选择余地的,这两个性质是不一样的。
大刚似乎对西贝很有成见,继续抬杠到,什么他妈性质不一样,西贝是长期服务VIP客人的,属于长期投资的,这个属于123就买单的,属于抄短线的,都是他妈卖肉的。
大刚说的我哑口无言,但我又不是小飞,所以不好发作,估计小飞要在的话大刚晚上就得去和手黑彭鹏做伴了。我承认他说的是有一定道理,但我不承认西贝是这个道理的当事人。
就在我想着怎么还击的时候,老驴扭头瞪着眼骂道,你们他妈说什么呢,都给我站到傻子那边去。
老驴骂的对,我和大刚争论完之后才发现无意中伤害了彭鹏这个另一当事人,虽然我和大刚是无意的,但外人听着,这两个人完全就是一前一后在这骂彭鹏呢。但是彭鹏还是没有说话,没有任何表情。只是脸色越来越白了。
老驴继续软硬兼施,梳理了一下彭鹏的头发,说到,小鹏啊,爱一个人是不分国界的,不分身高的,更是不分职业的,但是你爱的方式是有问题的。
大刚也觉得自己刚才说的太多了,像一个捧哏的相声演员一样附和到,是啊是啊,是有问题的。
老驴说,再说你还有伤,外面还有那么一摊子事,没有处理,我们先回医院好吗?
大刚说,是啊是啊,我们先回医院吧。
我看着老驴温柔的脸觉得他挺假,又想站出来争论,恨不得在酒吧里现场就摆个桌子展开辩论会,之前不就是他最先拿七月的职业说事的,现在又成了人民教师,温柔一刀,刚准备张嘴,傻子站了出来,说到,驴哥,你看我刚才怎么说的,我草,你这个朋友,没的说,真是没得说,总之一句,真是什么也不说,从进来到现在什么也不说。真牛比。
老驴看了看彭鹏,彭鹏嘴裏的烟就剩下烟屁股,烧到了过滤嘴,还在使劲抽,我记得小时候围成一个圈抽烟玩抽王八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一人一口,看谁先把烟抽掉,抽掉就挨揍,那时彭鹏经常在抽到最后一嘴的时候掉烟头。远没有现在这样深厚的功力,老驴把彭鹏嘴裏的烟屁股扔掉,从自己包里抽出一根烟,点上放进彭鹏的嘴裏,彭鹏还是不说话,继续抽。
老驴把傻子拽到一边,轻声问道,那个什么七月呢?
大刚继续附和到,七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