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光和大刚就像两个说相声的一样,并且像两个说主流相声的一样,做为观众的我还没有笑,两个人就呵呵呵呵的笑个不停,说实话,我也想配合他们一起笑,或者组织其他人给他们拉拉掌声,就像主流的相声艺术家在台上滔滔不绝时下面坐在最前面专门负责指挥此处应该有掌声或者笑声的幕后人员一样。可惜在这个夏天的凌晨,在一片漆黑的坟地边,刮着比以往要有些凄凉的风,这阵风往北吹去,似乎预示着风往北吹,小贝要走的很干脆。
这时我已经不再玩手机,和大刚吉光一起站在外面,看着不远处的一群人正夹着小贝,夹着小贝的这群人里只有大虎一个人手里掂着一把砍刀,刀刃在月光下闪着寒光,为下一步的杀猪做准备。
我掏出烟,给了吉光一根,稍微犹豫了一下,抽出一根,递到大刚面前,大刚到没有犹豫,爽快了接了过来,我赶紧用一只手捂着打火机给大刚点烟,大刚又没有犹豫,用另一只手捂着打火机把自己的烟点着。
大刚的两次不犹豫终于给了我心底一丝暖流,这是今天晚上唯一让人感受到温暖的讯息,这意味着,大刚并没有怨恨我。或者从另一个角度说,也许大刚也早已看穿了形势,只是没有说。
吉光说,我们走。
这时我看到大虎几个人这时终于把小贝捆成了一头猪的样子,几个人举着小贝往坟地深处走了。
我和吉光大刚三个人跟在大虎后面,两拨人相距了不到一百米,吉光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根手电,冲前面晃了晃,大虎的队伍也立刻闪出了一条手电的光线,冲吉光晃了晃,晃完之后又衝着这一片坟地的东南角晃了晃,我顺着东南的方向看去,应该那一片就是目的地。也不知道小贝要睡到谁家的坟地里。
走了十几分钟,纵深了几千米,一直到脚下已经没有路,不小心就会踩到不知道贵姓的坟头上,脚下步履维艰,身体两侧划过各种荒草,发出哗哗的声音。
大刚压低声音,问吉光,吉光,你真准备活埋了小贝么,你真有杀人的勇气么?如果真做了,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吉光很干脆,说,我没有,但是我得让他体验一下死亡的感觉,并且让他永远都不敢再回忆这种感觉。
吉光说完我猛然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看着吉光和大刚往前又走了几十米。
吉光回头,举着手电冲我的脸晃了晃,我不知道他有没有晃出我的愤怒,但是我当时确实有点愤怒。
我说,吉光,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你今天并没有杀人的勇气?
吉光说,我什么时候告诉你我要杀人了。
我说,吉光,可是我今天就是抱着杀人的目的来的。我甚至已经做好了准备。
吉光说,你今天想让我杀了小贝么?
我说,当然不想,可是我一直感觉你在做这个准备,所以我没有拦你。
吉光说,所以我才想尽一切办法让你跟我,我喜欢你的性格,你从小就是这种性格。
我说,枪的性格,对么?
吉光说,对,所以你要跟着一个不要让你当枪的人。
这时大虎那个方向又闪了一下电筒,吉光说,我们走吧,我让我的兄弟跟着我,不是为了让你们进监狱的。
于是我再次妥协,继续跟着吉光和大刚往前走,我不明白吉光喜欢我什么性格,我从小就是这样,对所有的事都着重于相信表面,并且相信的很直白,也很懦弱。比如我们的领袖告诉我们,股市是会涨的,于是我总是第一个清盘买进的,或者我们的领袖告诉我们,房价迟早会跌的,我也是那个坚持着不买房等着领袖实现承诺的。
距离大虎有一两百米的时候,吉光举着手电朝着天空照了照。然后再把手电往大虎的方向照去。
我站在一个坟头上,掂着脚往大虎的方向看去,藉着隐隐约约的灯光,只看到一群人的背影,那群人都安静的站在原地,有的正在抽烟,有的就愣愣的站着,没有任何准备要办大事的样子,我看到小贝被松了绑,跪在地上,也挺安静,也没有任何要被当做大事办的样子,我估计这时小贝已经软了,毕竟还是个年轻人,打别人打惯了,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当然,小贝要是在打别人打惯之前就经历一次这种场面,那他也就不会总是习惯打别人了。
我看到大虎站在小贝的后面,两只手握着砍刀,高高的举在上面,就像一个专业的侩子手,猛然一个下劈,吓得我一哆嗦,以为小贝在被埋前就要人头落地,结果大虎一个下劈劈到了小贝的后背上,劈完之后一脚把小贝踹到地上顺势又砍了两刀,这应该是吉光之前的安排,先来三刀解了恨再说。
三刀砍完之后小贝就躺在地上不能动弹,几个人把他掂起来,像扔垃圾袋一样,直接扔到了坑里。我站在远处,不知道大虎之前挖的那个坑有多深,但应该很深,因为把小贝扔进去之后发出了扑通一声,很清晰,整个旷野都能听到。
之后我看到大虎身边的两个马仔从地上捡了两把铁锹,开始往里填土,大虎点了根烟,悠闲的蹲在地上看,那两个填土的马仔填的很有节奏感,你一锹我一锹,谁也不跟谁抢,不慌不忙的一点点的往里填。
填了快五六分钟的时候,我看了看吉光,不解的问道,你不是不杀人么,照这样下去,一会就填死他了。
吉光说,我是没有杀人的勇气,可是大虎有,我安排小贝今天不死,但是死不死就要看小贝自己了。他死不死我都有准备,吉光说完掏出手机看了看表,之后自己点了根烟,说,估计差不多了。
我问吉光,什么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