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猗卢这个时候做这么多事,不就是想确定代国的统治权和继承权吗?
本来她是想过几年再处理这件事,当初留着拓跋六修,特意交好他,是为了防止她这边夺权时北方出现意外。
但她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小皇帝如此配合,所以她就没想引爆拓跋六修这颗炸弹。
何况,三年相处下来,她和拓跋猗卢这位义兄没多少感情,和拓跋六修这个便宜侄子却在来往中有了些朋友之谊。
他讲义气,也愿听劝善待普通的农户和牧民,又钦佩她,她自然也不愿再用他的性命来算计代国。
所以她一直压着拓跋猗卢请封拓跋比延为世子的公函,她想着,等她登基,有她作为拓跋六修的后盾,拓跋猗卢一定不敢再算计着暗害六修;
而拓跋六修有她劝诫,也一定不会再跟他爹打得你死我活。
就算有争斗,也在一定的控制范围之内,到时候代国传到拓跋六修手上,再慢慢由藩国独立治理变成藩王只有镇守之权,而无治理之权。
她都为代国想好了最好的过度,甚至可以保拓跋鲜卑一族的王位顺利承继下去,拓跋猗卢非得让她去灭了代国。
肉都喂到嘴边了,难道还指望着她能挡住诱惑不咬一口吗?
她这位义兄是把她想得太善良,还是太胆小了?
以她对这位义兄的了解,多半是后者吧?
赵含章回屋,正想不惊动傅庭涵,就在外面的榻上睡下,傅庭涵就被推门的嘎吱声吵醒。
他这会儿是彻底惊醒了,然后发现自己饿了,就出来觅食,“你饿不饿,要不要吃一点?”
已经躺在榻上的赵含章立即翻身起来,“这个时候有什么吃的?”
俩人一起摸到茶室。
茶室的房梁上吊着两个篮子,傅庭涵将篮子放下来,打开看,每个篮子都有两层,一个的底下装着用油炸的鱼,一条鱼只有巴掌那么大,上层则放了几个面饼。
傅庭涵都拿了出来。
赵含章放着另一个篮子,上面是一碟点心,下面则是六个圆溜溜的鸡蛋。
她也全都取出来。
炉子上温着热水,因为俩人都爱加班,晚上也常喝水,有时熬夜还会喝浓茶,所以茶室会一直温着水。
傅庭涵将炉子的炭火捅了捅,加了几块炭,让火烧起来以后就往烧开的水壶里放鸡蛋,“你吃几个?”
“两个吧。”
“那怎么把六个都取出来了?”
赵含章:“我以为你要煮荷包蛋……”那她可以吃三个,甚至更多,谁知道他是做水煮蛋啊?
傅庭涵默默地不说话,烧了一会儿把水壶拿下来,就用钳子夹了面饼开始在炉子上烤,不一会儿就烤出麦香味儿来。
偏房里的听荷不知道是听到了动静还是闻到了食物的香气,拎着一盏灯笼找过来。
赵含章听到脚步声,回头看了一眼,冲她挥了挥手,听荷便默默地退下。
傅庭涵正全神贯注的烤面饼,没有发现她的动静,将烤好的面饼递给她,这才有空问,“是什么地方出事了?”
“代国,”将代国发生的事和他说了,掐着手指算了算道:“距离登基大典还有十六天的时间,不,天快亮了,还有十五天,也不知道我登基时代国能不能安定,如果不能,那登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出兵代国了。”
傅庭涵不太能理解,“拓跋六修不是拓跋猗卢的亲生儿子吗?他为什么一定要把拓跋六修往死路上逼?”
“他们不是正常人,不能以正常人的伦理去推断他们,”赵含章叹息一声道:“但是,超出正常人伦理的行为必遭非议和唾弃,所以我得阻止拓跋六修杀父,不然,他也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