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赵含章很是感叹,“我们的先生都是极伟大的人。”
义务教育初期,受益的是百姓和国家,其中牺牲最大的就是在一线的老师了。
国家因为财政有限,能给老师们薪资并不多。
想到最近正在清点的私产,赵含章咬咬牙道:“朕的私产,从今年开始,不管是作坊、铺面、还是田产,除商队外,每年利润的两成都用于义务教育。”
赵程和陈四娘大喜,立即道:“陛下英明。”
只有赵铭和常宁一脸凝重,不过想到教育的重要性,还是应了下来。
赵含章笑道:“民智则国智,则未来智,这笔钱,国家和朕出的都不亏,常宁,在教育上不要小气。”
常宁应下。
既然在教育上付出了这么多,那就得有成果,不然也太浪费钱了。
常宁可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在他看来,不论男女,只要能干活儿就能创造价值,价值会反哺国家。
于是他最先支持这条惩罚性的教育法案,还提供了更具体的方法,“有父则罚父,无父便罚祖父,次之罚母,再次之,罚其十六岁及以上的兄长,凡有阻碍女童入学者,服役三月去修理河道、水利、道路,或者入军营服苦役,我想,天下不会再有阻拦女童上学的人。”
世人很少阻止男童去读书。
他们都知道读书是好事,所以再困难也会让家中的男孩入学,却会以要劳作,缺少劳动力之类的借口将女孩留在家中。
好在此时是魏晋时期,女子身上压着的山还没后世那么高大,加之赵含章当了皇帝,朝中有许多女官,所以民间也慢慢有一股重女的风气。
这条法令是最快通过的一条,且立即执行,没多久就登报,又经由郡县传播,全国的百姓都知道了。
即便是偏僻乡村,里正也被叫到县衙,拿了一叠宣传手册回去传法。
里正拥有很高的权利,他直接把家家户户的大人们叫来,具体开会,具体学习。
当知道七岁以上,十四岁以下的女儿们也都要送进学堂读书,不然家里的大人就要去服役三月时,有人不满,却也不敢再阻拦家中的女儿入学。
还胆战心惊的问道:“要是家里的女孩就是学不会,读不进去咋办?”
“那也要送到学堂里去,”里正道:“不然衙门一律治罪。”
见他们脸上不太服气,里正就道:“你们也知道,朝廷今年不发劳役,各村要是有意就自己组织人去挖沟渠和修路,所以县里的路坏得很,正等着人修呢。”
“你们要是犯事,县衙巴不得呢,回头有县里的人下来检查,只要发现家中有适龄的孩子没去上学,你们就得到县里去服役。算一算吧,就算是九月开始服役,那也得干到明年一月,中间要是再停一段时间,正好卡在农耕的时候,一年的生计全都耽误了。”
众人身子一颤,不敢怠慢,回家一清点,便捏着鼻子把孩子送到县里的学堂去。
学堂里猛的一下增加两倍左右的学生,有女童,也有男童,其中女童人数是男童的数倍之多。
学堂里的先生忙死了,各郡县的书局也忙起来,带着纸坊等相关产业都来了一趟产业大爆发。
学堂自然不可能一下新建房屋,于是本来一个三十人的班级塞了六七十个学生,挤一挤就挤出位置来了。
但来上学的孩子们都很安静,也很听话,此时他们大多都没书本,也没有笔墨纸砚,先生们便教他们如何制作沙盘,或是寻找合适的石板作为认字的工具。
他最先教他们的是最简单的汉字,以及数数。
赵含章之所以会定三年义务教育,是因为三年的时间可以将大部分常用字认完,知道简单的算术,还知道一些最简单的道理。
现在的华国也只有这个能力,想要更进一步加长义务教育的时间,她还有得努力。
全国的教育事业轰轰烈烈的展开来,没多久便迎来了学堂的第一次长假——秋收假。
这也是赵含章登基以后发布的第一个长假。
秋收假是不固定的,就在每年秋收最忙的那段时间,赵含章会一口气放七天假。
不仅国子监下的几所大学,全国的学堂也都会放假,还有朝廷的官员,甚至地方官,也会放假秋收。
赵含章希望每个家中种地的官员都要回家秋收,这才能知道当年秋收的情况,也能体验秋收的喜悦,以及农作的辛苦。
赵含章自己就拎着镰刀去地里割水稻去了。
这一季水稻是后面补种的,所以晚熟,此时都过重阳了,割完水稻还得播种冬小麦。
赵含章弯腰站在田里,头上戴着大斗笠,手脚麻利的收割水稻,一向心灵手巧的傅庭涵速度比她慢多了。
曾越和禁军侍卫们团团围着割过来,田埂上只零星站着十来个警戒的禁军。
王氏深一脚浅一脚的带着人过来时,正碰上一身利落装扮的弘农公主和傅宣。
她愣了一下,“公主?”
弘农公主很少出现在人前,或许是为了减少和赵含章的矛盾,以免外人过度解读他们的关系,除了安王和琅琊王一家,她一心只经营自己的产业,几乎不与朝廷官员来往,更少进宫。
王氏住进皇宫里一个多月了,也就赵含章登基那天宫宴上见过她一次。
弘农公主福礼道:“拜见太后娘娘。”
王氏手忙脚乱的扶住她,连忙问道:“公主来找含章是不是有事?我让人把她叫过来。”
“不,”弘农公主连忙拦住她道:“本宫是听闻陛下在此秋收,所以来帮忙的。”
她还自带了镰刀。
傅宣一脸麻木的站在一旁,他们夫妻多年,就算是最落难的那几年,她也没下过农田啊。
弘农公主虽然没耕作过,却知道耕作对一个国家的重要性,更知道皇帝作为表率的作用。
既然连王氏都来了,她就不能不来。
王氏一脸懵的带着她去找赵含章,她只是来送饭的,她没想下地割稻子啊。
这两天都是如此,她女儿女婿在田里干活儿,她就坐在树荫下的席子上吃吃喝喝,顺便欣赏秋景,只当是秋游了。
皇宫虽然很大,但住久了还是很闷的,此时王氏已经心生搬出皇宫,回家居住的想法,所以这两天逮着机会就跟着赵含章出宫。
她只是想出宫,没想下地割稻子啊。
她长这么大,拿过剪刀,拿过菜刀,就是没拿过镰刀啊。
偷偷看了一眼走在一旁雄赳赳气昂昂的亲家母,王氏有点心虚。
傅宣如果知道她心中所想,一定会告诉她,亲家母,甭慌,因为她和你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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