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对我那么没有信心？”

赵彩云坐在一张小椅上，她今天穿着一身简简单单的居家风格衣物，闪着荧光的长长黑发随意在脑后挽了一个结，看起来既温馨又美丽大方。……虽然那个结大约主人并不在意，只是随手用一支铅笔挽就的。

而且她的口气可算不上温馨。

红唇中叼着一支铅笔，赵彩云的目光一直落在另一只手拿在面前的一张五线谱上，大约是太过专心，浑没发现自己连说话都带着几分音律似得。

她甚至都没有转过头来看着周易，不过周易大约也没心思在乎她这点小小的不礼貌了。侧对他的娇躯玲珑有致，特别混合主人那种认真工作的神态，分外的吸引人。至少周易觉得如此。

“啊……我，也不是啦。”

面对赵彩云的诘问，周易有些慌神，心裏不禁自责自己怎么变得沉不住气起来，明明知道赵彩云那种要强的性子分外看不得别人的轻视，而他的提议虽然是为她考虑，但从某种角度来说，也有些向外界示弱与妥协的意思。

周易定了定神，“彩云，这样吧。”

“我们拿出三首唐月的作品当做主打，其余的歌曲你自行安排好不好？对外宣传统一口径，就说新专辑曲目全部是独立制作，可以吗？唐月小姐那边你可以放心，她不会在乎这些东西的。”

他这样考虑也算是比较完善。唐月出品，当然要比虽然完成系统学习但还没有经过市场考验的赵彩云作词作曲的作品要更令人放心一些。而且，将唐月的作品设成主打歌，一来可以提升专辑质量，打造“赵彩云出品”的招牌；二来即便两人的作品之中真的有小小差距，也可以用主打歌和普通歌的不同来推诿，任谁也没法说出什么不是。

至于是不是弄虚作假……拜托都什么时代了？现在谁不这样干？其实就是找枪手而已。况且，赵彩云也是有真材实料的，这一次是因为没经过市场考验不得不力求稳妥；等到赵彩云创作型歌手的名声打响，她的音乐作品被众人广泛接受，那个时候也可以让她真正的独立制作嘛！

但是，赵彩云是那种人吗？以她那种眼中揉不得沙的性格……周易也心虚啊！

“啪！”

周易打了个哆嗦，心裏很是不安，除了对触怒赵彩云之后的情况担心，莫名还多了点其他的纷乱心思。赵彩云拍在写字台上的五线谱，仿佛像是砸在他心上似得。

他的目光闪烁，不由自主的向下滑，不敢面对身前正在静静看着他的赵彩云。小小房间里的气氛一时紧张起来。赵彩云只是静静坐着看着他不说话，但周易却忽然觉得，她虽然坐着，却比站在她身前的自己看起来还要高大。

“阿易。”

赵彩云开口了，她声音柔柔的，却不像是在生气。“你是想让我弄虚作假吗？”

她生气了！她绝对生气了！

微微抬起头瞥了一眼稳稳坐着的赵彩云，看着面无表情的她，周易的目光又迅速下移，心中抱着的那个念头几乎要放弃了，但又想到了未来女孩可能会面对的风风雨雨，周易咬了咬牙，蓦地抬头，还是再次坚持了自己的想法。

“不错！彩云，我是想要让你顶替唐月的三首作品定为专辑的主打歌，但那只是权宜之策……”

赵彩云冷着小脸不说话。

周易微微定了定神，继续道：“这是一个寻常的商业策略而已，扬长避短暗渡陈仓，面对某些别有用心的言论，我们不能硬顶，应该游击。彩云，我们不是小孩子了，这个社会很复杂，想要生存下去并过上好生活，有许许多多不那么光明正大的事情便不得不接受……”

“够了！”

女孩蓦地大喊一声。

她那甜美而又混合着质感的声音在密封性良好的小房间里回转不休，让人耳生理结构分辨不出的回音来回叠加，仿佛被放大了许多倍似得。竟如九天之上的霹雳般震慑人心。随着她娇躯的震动，放置在她膝盖上的厚厚一叠稿件顿时跌落在地，“哗啦”一声散为了满地浮云。

周易低头，看着散落在自己脚边的几张稿件，那上面的五线谱画得密密麻麻，一个个内涵旋律却认为随手涂鸦而变得有些杂乱的音符仿佛便是周易心情的写照。看着每张纸张上留下的笔迹，那是女孩的努力留下的证据，周易忽然有些迷茫，自己的做法真的正确吗？

静谧的小房间忽然被一声抽咽打破了沉静到有些沉闷的气氛，先是一声小小的、仿佛幻觉一般的抽咽声传到周易的耳中，让他顿时慌乱，将目光放在低着头的女孩身上。

赵彩云低着头，从周易这个角度看不到她的表情，周易细细端详了一小会，几乎便认为刚刚的抽咽声只是自己幻觉，却又忽然发现视线中女孩的肩头微微颤动了一下，与此同时，又一声微微的抽咽传到了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