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番回答,让邓着再清楚不过程晋州的拒绝,他在心裏也暗做着判断。只是程晋州适才既反驳安风星术士,此刻又不愿意靠近姜璜星术士,让他有些弄不明白。尽管有些星术士是不愿意参与在争权夺利中的,但在牵扯到资源分配的问题时,谁也难得置身事外。除非纯粹依靠自己,那可实在是太过艰难了。
趁着双方均不说话的当口,项欣总算找到机会插话道:“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们就先离开了。”
“程先生,如果您以后有兴趣继续研究的话,请再找我。”邓着不理项欣,认认真真的道。
每个星术士都会有自己的研究方向,哪怕他是喜好周游冒险,喜欢战场争雄,又或追求声色犬马,其终究是要研究些什么东西的,甚至于吕续那样的星术士,亦会钻研应用方面的内容。以相当于17或18世纪的水平,这种研究进度实际上是非常缓慢,并且变化很快。就像是近代欧洲一样,因为起点很低,研究的深度又受到限制,许多人可以不断的改变研究方向,从而创造多栖成功的反例,费马、牛顿、伽利略等皆是如此。更有诸如法拉第这种从未接受过正规教育的物理学家称雄科学界,向后推移300年,此种事情就再也没有机会发生了。
空口承诺自无不可,邓着怏怏的离开。项欣眉开眼笑的道:“姜璜星术士总是喜欢研究代数,已经几年没有过新的成果了,跟着他更是没有什么前途,几何在星术士中应用最多,你的选择没错。”
程晋州苦笑连连,他早就猜到会有人研究微积分相关的问题,已经是在小心翼翼。哪里知道不但被人揪了出来,几何与代数之间的争论还会如此激烈,几如朝堂政敌一般,想想当年那些学术界的着名讨论,幸亏某些先生们并无星术士的强力——但在这个世界上,幸亏的事情就不存在了。
“先去找沈聪吧。”程晋州不愿再讨论相关的问题,心裏却惦记着怎样面见大理寺卿的事情。尽管程家在过去的这段时间表现并不友善,但实质上细细思量,捣乱的几家人都是与三房有竞争关系,或者利益纠缠的,其他人不过保持沉默罢了。当然,不管程家的态度如何,程父是一定要保住的。
大夏朝中央政府对于地方事务向来干涉不多,反应往往趋于迟缓,在绍南雪灾之后,慰问斥责和救灾的信息很早就发出了,所谓的调查人员却并未出现。程晋州又是坐着飞空艇赶来,所以从时间上来说仍有富余,但现在已是将近二月的时间,想必不会拖的再久了。
沈聪本就不肯贸然回答,得知程晋州手上的贡献点还能增加,就更不想信口开河,只将他劝慰回家,自己找老爹询问。
这一问,就是两天时间。
大理寺相当于现代社会的最高法庭和最高检察院,在大夏朝的体制中,其并无单独的司法权,理论上还需要刑部共同审理。正因为如此,大理寺断案是出了名的效率低下,往往只有涉及中级以上官员的案件,才会交给大理寺来负责。
年节期间,大理寺的先生们自然是闭门谢户,休息的不亦乐乎,待到新年开始,又是一堆事物砸在手上,沈聪藉着老爹的牌子,自己去寻了两趟,竟然找不到管理绍南城案子的官员。
到了这时候,沈聪才去找父亲帮忙。
沈父沈哲淙是赵氏皇朝的标准内阁成员,2级文官的职衔本身就很能说明问题。对于儿子能交上一个星术士朋友,他倒是抱着欢迎的态度,毕竟沈聪只是个庶子,要想在未来继任他的政治资源,可能性很低,自己有些朋友反而更有用的。
不过,他的职权范围以工部和户部为主,对于刑部、大理寺等等,说不上鞭长莫及,但也无法直接帮忙。沈聪虽然早知如此,仍然很是失望。
如此一来,又要耗费数天时间。
对于大夏朝廷,程晋州根本就不得其门,又不想去找二伯,唯有安心等待。如此数日之后,却是侍砚侍墨,一并蒙大蒙二等人总算到了京城,随行的还有十几辆大车,满满的装着各种衣物和日用品。
上千里的路,风尘仆仆之余,竟让侍砚侍墨都学会了骑术,连日兼程更让两人脸庞晒的黝黑,看见程晋州,都是一脸如释重负的笑容。
“先去洗澡更衣,累不累。”多日未见,程晋州心情也有些激动,不仅亲昵的拍打两人的肩膀,口中用词也随意起来。
蒙大蒙二照旧站立在门口的位置,原就粗糙的皮肤却是看不出长途跋涉的辛苦。
程晋州照旧上前拍打问好,又让别院的下人们烧水伺候。同为下人,后者自然有些不太情愿,动作不免缓慢。侍砚出门前就得了吩咐,立刻阻止道:“不忙事,三奶奶让我们带了些人,说是让少爷捡着用的,现在都等在外面,就让他们自己烧水做饭吧。”
“有多少人?”程晋州出门的时候,家里还凑不齐人手。
“30个下人和10个丫鬟。另外还有20个下人在船上,越影和逐风也都一并用船带过来,北段有些积冰,估计要再过些天。”侍砚看看几名站在旁边的别宅下人,扭过头道:“少奶奶让我转告您,一切安好,勿念。另有一封书信。”
程晋州轻轻点头,一口气送过来60个人,免不了要从下面的庄户中选人,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家里指不定还会典当些什么,对于贵族世家来说,这种捉襟见肘的感觉肯定是不好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