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不在宅子中,回到程家的程晋州,略有些孤家寡人的感觉。
和他同龄的三代子,有的上了战场,留下的多是准备科举的,碰见程晋州都拘禁的要命,不说小程同学星术士的身份,就是解元的头衔,都能让他在程家小辈中横着走。庶子中的少数,也有准备改去圣堂发展的,但他们与嫡子程晋州的关系就更远了,甚至不能进到内宅中来。
程老太太久经世故,大约猜到程晋州会有寂寞的感觉,留下几名婢女,又挑选了年纪相仿的伴读陪同。可她自己却在宅子里的道观中清修,为出征的家人祈福。除了带在身边的大丫鬟,她是一个人都不见——大夏也是少数能保留本土宗教的国家了,多亏了礼教的凛然抵抗。
程晋州有些好笑,又有些轻松。
相对于程家内部的争权夺利,程晋州更愿意清静一些,顺便回想一番自己的“演讲旅行”。
最近这段日子,他可是见了足够多的人了。看着人们因为自己的话语而欢呼雀跃,看着世界因为自己的话语而有所改变,的确是一件相当有成就感的事情。
要说一个月超过10场的演讲,让程晋州认识到了什么,那就是自己很有政客天赋。
无论人们有多么的鄙视政客,但社会的确是在政客的拖拽下缓慢前行的。或许有少数的政治家能够充当方向盘,让社会之车走的更顺当一些,但政治家,也是由政客进化而来的。
至于平头百姓,他们就像是汽油,决定了社会之车的动力,却以燃烧自己为代价。
“如果我在学校里多训练一段时间,说不定能学哪位先贤,直接用语言占领世界。”程晋州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情绪依然振奋,但他想不起来,用语言占领世界的,是哪位先贤了。
无尾熊前爪紧紧的扣着程晋州的裤管,后腿则蹬在他的腰胯上,哼哼着道:“你,你要是皇室子弟,可以,可以。否则,则,不如给我买,买些材料。”
声带修补之后,他说话顺畅了一点儿,却也好不到哪里去。
树袋熊的身体,实际上是不适合说人话的。所以说,不同品种的生物就应该说不同品种的语言,无尾熊说人话,就和媒体为官员说话一样,总有点邪腔怪调。
程晋州费力的听着道:“上次的材料用完了?”
“我在尾巴上做了个吸盘。”伊苏展示了自己的新尾巴,上面有个婴儿巴掌大的小吸盘,也贴在程晋州的腰上,用来稳定身体。
前客服同志知道程晋州的顾虑,也能猜到他为何要给自己做一个这样古怪的身体。但就他而言,有一个身体是主要的,是否有个好身体则是次要的,所以像是个聪明孩子那样,不哭不闹,却要求不断的改进。
程晋州趁着没人耸耸肩道:“等战争结束吧。”
说到战争,不免就有些唏嘘,乃至于恐惧。所谓庙算的时候,自然有无数可说可谈的地方,但真的打了起来,却又觉得忐忑不安——要是庙算有用的话,起义军通通都应该失败,但现实是农民起义军通通失败了,地主起义军却常有取而代之的。
要是程文征攻伐北汉失败,以至于损失过大,程晋州真怀疑自己是否有能力,再去用人堆那位越境者。
现在只希望,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家伙,是穷困聊倒的星盟乞丐或者星盟混混——理论上也没多少区别——而不是什么精研战斗的精英分子。
不怕保安学杀人,就怕杀人的来当保安。
面对未知不可怕,可怕的是未知会威胁到自己的生命。科学家和研究生都是靠未知吃饭的,程晋州自诩也是见过事面的人,但想到种种可能性,仍然有些脚发软,喃喃的道:“如果前线传来捷报,我就给你换了身体,去堆那厮。”
树袋熊摇晃了一下它的大脑袋,再次道:“你的演讲,演讲很好,战争,战争不一定。”
程晋州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随之鼓起勇气,站起身来,似乎在给自己打气式的大声道:“胜也罢,败也罢,我总会占领汉京的,区别只在于占领城市,还是占领废墟……”
“啪啪啪”的鼓掌声从外面传来,姜璜星术士高声笑道:“晋州,我刚进院子,就听到你的誓言,忍不住赞一声。”
作为大夏原生的四级四星星术士,姜璜星术士实际上是最有普通人风格的高阶星术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