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变态跟踪狂(1 / 2)

回到学校后,唐宓把这桩“爷爷奶奶”的往事抛诸脑后。应该说,唐宓能保持优秀的成绩,是因为她是一个自律性非常强的人,每一件事,每一段时间,她心中都有一个列表,应该做的事情,都在表格上,不应当做的事情,可以很快从表上删去,努力让自己不再挂念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大二一开学,各类事情纷至沓来,她也忙碌起来。

开学之后就是军训,经管学院的女生多,似乎都有此弱不禁风的通症。恰逢天气实在太热,第一周学院里就晕倒了两三名女生,出现中暑症状的更是不计其数,比如唐宓的舍友韩羽露就因为中暑而晕倒,吓得她和赵幸月脸色发白,赶紧送她去校医院。

在校医院的时候,唐宓第一次见到了韩羽露在华大的男友——她的男友坐在病床前,一直握着她的手没有放开。

为了避免当电灯泡,赵幸丹和唐宓默默退了出去。

然后赵幸丹大发感慨:“这两口子真是闪瞎眼。”

唐宓也认为,这对恋人的感情确实牢固,坚不可摧。

赵幸丹挺感慨:“看到人家你侬我侬的,还真是有点儿羡慕嫉妒恨啊。”

唐宓说:“你也可以去谈恋爱。”

“都没遇到合适的人,谈个鬼啊。”赵幸丹笑着摇头,“再说我和你不一样,女汉子似的……你没发现大部分男生没我高?倒是你,可以考虑下谈个恋爱。”

唐宓摇头:“我没这方面的考虑。”

赵幸丹哈哈大笑,拍拍她的头:“我开玩笑的,这么好的舍友,我也不希望你找男友的。”

做了一年同学,赵幸丹清楚唐宓虽然有些三无属性,但是绝对百里挑一的好舍友。她勤于打扫衞生,帮其他舍友占座,去打热水时从来不忘记帮她和韩羽露带上一瓶——这么好的舍友,如果有了男朋友,大约就没这么甘于奉献了。

新学年开始,生活中的新变化也随之而来,这其中最让唐宓欣喜的,莫过于她凭着遥领先的绩点,拿到了两笔奖学金。高中阶段她也是靠着奖学金生活,但金额毕竟不如大学的。

她高兴地打电话给外婆,外婆在电话那头也笑了,鼓励她感谢学校,好好加油。

唐宓明明知道外婆看不到,还是连连点头。这笔钱让她可以轻松地过完这学期不用为钱苦恼,她握着拳头想,如此取之有道的生财方式一定要继续保持下去,成绩绝不能有半点儿退步。

但这事儿难度不小。大二开始,专业课也陆续开设,这些经济学原理类课程需要背诵的不少,唐宓记忆力不错,觉得学起来尚不算吃力。问题在于,她数学系的双学位课程开始了。为了不跟平时的课程冲突,双学位的学习通常在晚上和周六——30个学分所带来的学习压力犹如一座大山压在她的肩膀上——整整一周里唯一的自主时间就是周日,唐宓忙得犹如一只陀螺。

数学系的双学位难度非常大,全校各个学院的优等生也仅仅凑足了一个班。因为双学位繁重的课程,她能参加欧几里得俱乐部的时间也不太多了,只有周日才能去。

欧几里得俱乐部的人员越来越壮大了——在今年的百团大战中,他们成功招来到了几位大一新生,俱乐部的人数达到了十五人,显得生机勃勃。

为了庆祝团队壮大,这一群人还一起出去吃了顿饭,气氛轻松而且和谐。

忙忙碌碌之中,她也把暑假时“爷爷奶奶”所带来的不快彻底抛诸脑后——直到一件怪事的发生。

那是十月中旬的周六晚上,她和以往一样在教室甲上自习——十点左右,她起身去了一趟衞生间回来后,忽然发现自己的桌上多了一瓶未开封的橙汁。

教室里上自习的人也不少,起码有三十人——而她所占的座位在走廊旁。唐宓不甚在意,以为是谁把橙汁放错了位置,她把橙汁拿走放到一旁,继续自己的学习。

奇怪的是,第二天她再次遇到了类似事情。就算是唐宓,也不可能从晚上六点半学习到十一点中间完全无休,就算大脑可以高负荷运转,但衞生间总是要去的。九点半,她离开教室去走廊透气回来的时候,再次发现自己的桌上多了一瓶饮料。

这事儿虽然蹊跷,但有时候就是有这样的巧合,有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放错饮料瓶子,她还是没太在意。

第三次的时候,她终于觉得不太对——因为饮料瓶子下压了一张字条,上书几个大字:“送给你喝的。”

字条是打印的。

唐宓当即后背一凉,猛然抬起头。

这间教室不算大,可以容纳七八十人上课——平时双学位课程的时候,同学们大都只占了前面三分之一的座位,自从双学位的课程开始之后,她上自习的地方一直在双学位授课的教室。

双学位的课程通常在晚上九点结束,能够选双学位课程的同学基本和她一样是埋头苦读的好学生类型,大部分人下课后就会自觉分散到教室的各方,坐下上自习。现在教室里坐了五六十个学生,要想知道是谁在她的桌子上放了瓶饮料绝不容易。

她盯着那张字条,觉得轻微不适。

从第二天开始,她下课之后不辞辛劳,转移去了中文系的教室上自习。

在中文系教室里上自习的前几天一切正常,在她准备把这件事抛到脑后的时候,她的桌子上再次多了一张字条——“我不会再送你饮料了。”

唐宓双手撑着桌面,霍然站起来。

中文系的这间教室很大,上自习的同学也非常多,她的视线从一张张脸和背影上掠过发现这教室里认识的人还真有那么一位,同班同学陈卓航正坐在自习室的前几排。但她和陈卓航的关系非常差,几乎从不交谈,要去询问他的话,还是算了吧。

她转过身,自己的侧后方坐了一名正在埋头看书的女生,她看书实在太入迷,以至于唐宓问她是否看到自己桌旁有人经过,她连头都没抬起来,只摇了摇头,唐宓重重跌坐在座位上,仔仔细细思考了一会儿,自习室常常有学生进出,上厕所的,打水回来的,提前离开的,进来找座的,不会有人注意到这些来来去去的学生。

虽然不知道是谁盯着她或者说监视着她,但不难想象,联想到之前那神秘的“爷爷奶奶”答案也是很明显的。既然有人要盯着她,那就盯着吧,不要来妨碍她的生活就好。

然而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十一月初开始,她陆陆续续收到了奇怪的短信。

第一条奇怪短信来的时候,她正在球馆打球学校的羽毛球馆总是人满为患,她得到了羽毛球协会师兄们的指点,知道早晨的羽毛球馆比较空,于是通常选择周六周日早上去打几场。

她的对手通常是张菲。张菲也是“早起打球协会”的会员之一,两人自从大一那次新生羽毛球比赛之后,就成了相对固定的“球搭子”,两人常常早上对垒几场,关系还算不错。

一场酣畅淋漓的比赛之后,两人都内些虚脱,隔着网击掌后,唐宓和以往一样,返回拿自己的书包,准备回宿舍洗个澡再去上课。

唐宓拉开书包的拉链,把球拍塞进去后,只觉得书包里的手机振动起来,她顺手从书包里摸出手机,看到一条号码未知的短信——“你打球的时候,很好看。”

那之后,每天都有两三条奇怪短信涌入她的手机,信息的内容也让唐宓再也无法视而不见。对方似乎对她的举动了如指掌,知道她什么时候去食堂,知道她穿什么衣服,知道她梳什么头发,知道她去图书馆……。

唐宓之前以为可能是“爷爷奶奶”派人调查她,现在看来,这种可能性已经不存在了。

每次的来信号码都不一样,无从回复,也无法设为黑名单拒绝。

她因为无法忍受这些骚扰短信去了派出所。警察态度良好地备案,但也告诉她,警力有限,他们无法调查这种没造成任何实质性影响的小案子,而且估计也无法调查。

曾经龚培浩也这么用短信轰炸的方式给她发短信,但那时候她毕竟知道信息那头是谁,而不是这样被人暗中偷窥观察的糟糕感觉。

无时无刻有双眼睛在她背后盯着,这种感觉,真是糟糕到了极点。

唐宓觉得焦头烂额,她也竭力告诉自己,没事,没关系,别大惊小怪,但她到底还是高度紧张起来——她这辈子也应付过不少讨厌的追求者,但是没有哪一个变成跟踪狂,观察她的一举一动到了“变态”的程度。她不得不怀疑身边的每个人,整个人高度紧张,如同一张绷得紧紧的弓。

周五的那天,唐宓和往常一样,在食堂打饭,忽然有人拍她的肩膀。

这段时间她本就高度紧张疑神疑鬼,猛然被人拍肩膀,吓得双手一颤,手上餐盘里刚刚打的饭碗和菜盘哐当一声摔在地上。午饭时间,食堂里人山人海,拥挤不堪,她这一下子,不少人已经把视线投了过来。

“抱歉,吓到你了。”

声音很熟悉,她镇定下来。她明白自己是反应过激,匆匆回过头去,身后是李知行。

“我应该先叫你一声。”李知行蹲下去,和她一起捡起餐盘和碗碟,“我打一份菜赔你。”

“不用。”她真的没什么胃口,“我也不是很想吃饭。”

赵幸丹也从人群里挤出来,念叨着:“唐宓,你菜打完了没……啊,餐盘掉了啊。”

“跟我你还客气什么?”李知行跟赵幸丹点头,又说,“你先去占个座,唐宓,你先把餐盘还了,我一会儿过来找你。”

还不等她说出什么反对的话,赵率丹一扯她的胳膊,拉着她去占座了。

高峰时期的食堂人满为患,两人找到座位也是几分钟之后的事情。片刻后李知行端着托盘走了过来,也帮她打了一份饭菜。这个时候再和他客气也没什么必要,再说他一个人打两人的饭也挺辛苦。唐宓只得给面子,道了谢。

这学期开始,两人都忙起来,偶尔见面也是点头招呼。

唐宓吃饭的时候还是有些心神不属,她的不在状态李知行发现了。

“怎么了?你最近气色不太好。”

“哦,太忙了。”她试图把这个话题敷衍过去。

“是啊,我上双学位,也累得要命。”李知行摇了摇头。

这学期开始,李知行也选了经济学的双学位。他们两人虽然选修的是不同的课程,巧合的是,两人有那么两节课是在三教学楼中两个毗邻的教室上的,因为这个,她和李知行时有碰见。选修双学位的人虽然称得上“学有余力”,但学分的压力悬在头上,大部分时间忙得像个陀螺。李知行更是典型代表,双学位的课程兼数量繁多的社团活动,他更是无暇他顾。

“对了,有件事找你帮忙。”李知行说,“如有可能的话,这段时间我跟你一起上自习,帮我补习下。”

赵幸丹插话:“你要补习什么?”

“我虽然选了经济学的双学位,但社团活动太多了。”他苦笑着和唐宓说,“我都怕自己跟不上,只能找你帮我。”

经济学双学位的课程和金融学的专业基础课相差不大,唐宓点头:“没问题。”

李知行笑:“我觉得和你在一起读书,大概会更有效率一些。”

虽然不太想承认,但李知行在她身边,这感觉让她好受很多。撇开她和李知行之间的关系不论,他的确是一个很能让女生有安全感的男生。

接下来,只要李知行不去参加社团活动的时候,就会跟她一起上自习。和李知行上自习的好处也很多,他还可以继续指点她的英语——两人和中学时代一样,继续在学业上互相帮助和促进。

李知行就惊讶地说:“你英语进步不少,尤其是口语。”

“我们毕竟有开口语课的。”

李知行微笑起来:“你现在大概也不想转系了吧?”

唐宓想了想:“经济类专业虽然枯燥一点儿,但是也不算难学。”

她说的是实话,专业课学习有些磕磕绊绊,有些难以理解,但这不太要——能背下来填到卷子里就可以了。再加上她近乎满分的数学成绩,这次期中考试,她的成绩还是独占鳌头。

无论从哪个角度说,有人跟着她起上自习,都是好事,而唐宓惊喜地发现,自从她和李知行一起上自习之后,那来自跟踪狂的短信,也忽然消失了整整两个星期没有接到骚扰短信之后,唐宓长长舒了一口气。

她原以为自己已经彻底摆脱了跟踪狂——但后来发生的事情告诉她,这事儿从来不简单。

那时候两人正在上自习,自习室里安静无声,然后李知行的手机振动起来——上自习的同学们一般把手机调为振动模式,李知行和大部分同学的习惯一样,把手机放在桌子上。

唐宓也感觉到了振动,她对此并不在意。李知行事情挺多,电话从来也不少。

这次好像有些不对。

她侧头看他一眼,发觉他脸色有些僵硬,皱着眉头看着短信。

“怎么了?”

李知行示意她去走廊。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安静的角落,他把手机递了过来。

唐宓拿着手机的手在颤抖,脸全白了。

那是条短信,来信号码也一样没法显示。这条未知来源的短信内容不算长,一两百字,内容却非常激烈——说李知行是个不要脸的纨绔子弟,唐宓美丽高洁,李知行根本配不上她。他如果知趣,离开她的身边。

“我这几天也收到好几次这种短信了。”李知行说。“起初我不想告诉你,但大哥提醒我,这人如果会直接跟我联系,大概之前也跟着你有一段时间了。”

唐宓惭愧地垂下眼睫:“抱歉,是我的错,让你也被骚扰了。”

现在的问题是,因为她,牵连到了李知行,于情于理,她不能再让他蒙在鼓里。

“原来真的纠缠你?”李知行脸色沉下去,“你被骚扰多久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说了:“一个多月了。”

“手机拿给我看。”

唐宓默默拿出手机,递了过去。那些短信放在手机里让她觉得恶心,她很想删掉,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毕竟,这是证据。这段时间跟踪狂给唐宓发来的短信总共二三十条,每条短信总字数不多,很快也就看完了,李知行的眉头越皱越紧。

“报案了吗?”

“我去过派出所了……没用。”

“你都去了派出所那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李知行觉得怒火涌上心头,盯着她,他的目光如此锐利,唐宓觉得有些刺人,“暑假的时候我跟你说了什么?遇到了变态就找我解决,你还瞒着我!”

“我想,那人……过阵子也就不会了。”

她表情平静,李知行也冷静下来。他生气归生气,但也很明白,唐宓不告诉他是因为她性格太独立。

“不会这么简单,这是跟踪狂。”李知行说。

“对不起。”唐宓苦涩地开口,“把你卷进来了。以后我不再跟你一起上自习了。”

“你以为不跟我一起上自习就能解决问题了?”李知行摆了摆手,一把把手机揣进衣兜,“唐宓,你不需要对我道歉,你和我都是受害者,不要把变态的错背在自己身上,当务之急是找到这个变态教训一顿。”

“怎么找?”

李知行说:“查出这个人还是要我们想办法。”

唐宓傻了眼:“那有什么办法?”

李知行冷笑道:“引蛇出洞。”

接下来的两周时间内,唐宓身体力行地感受了一下“引蛇出洞”的步骤。

李知行认为,这个变态既然已经盯上了他们俩,那势必不会放手,那还不如引蛇出洞——既然那个变态能找他麻烦一次,也会找第二次,他们应该主动引变态上鈎。接下来,两人交换了课表,不但一起上自习,约在一起吃早饭、午饭和晚饭,早晚都在一起。这自然引发了很多八卦,但她和李知行都是何等人?对两人来说,别人的好奇和猜测连个涟漪都掀不起。

因为这个契机,两人对对方的了解也上了一个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