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触摸心灵深处(10)(1 / 2)

庞钲的脸色那一瞬间变化了几次, 眸中也充斥着迟疑不定,他的眼珠反复打量着周围的人,最后看向了虞云阅道:“不可能!”

他的手下他知道, 虽然虞云阅很厉害, 但是没可能的, 他现在这样,一定是故布迷障,虚张声势。

“其实我倒是真希望你能晚一点儿发现。”虞云阅看着他的眸中仍然带着笑意, “但可惜事情走到这一步,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两厢对峙, 庞钲瞪大眼睛看着他, 蓦然开口道:“给我搜查这里!”

“是!”身旁的王伟应了一声,可迈开步伐的时候, 却被从身后伸出来的手掐住了脖子,不等他诧异反应,脖子直接被扭断扔在了地上。

何初坐在角落处的身体一怔。

虞云阅眸光不动,庞钲拼命扭头看着周围护着病床的人, 他们不仅没有听他的命令,更是下意识的在封锁他的去路:“不可能,这不可能……”

他身边的人明明都很忠心,不可能是虞云阅的人。

“你们的……家人还捏在我手上!”庞钲赤红着眼睛大喊道。

“带着他出去吧。”虞云阅已经欣赏过太多这种功败垂成的样子,已经不足为奇。

“云阅!虞云阅!我知道……错了!”庞钲即使话语不那么流畅,可当病床被推动时已经反应过来了, “首领, 首领再给我一次机会!”

坐在花室中的人不语, 只是有人上前递上了人员清单。

他仍然那么美, 也仍然那么无情, 就像是每次对待敌人那样,一点儿情面也不留。

这件事一开始就是为他布的局,如果不是一开始就准备好,不会这么快,他也不会一开始就那么的有恃无恐,就为了一个男人,他做了这么大的一个局,等着他往里跳,就为了一个男人。

“我对你那么忠心!”庞钲挣扎着从病床上坐起,七窍都在流血,他看着那终于将目光落在他身上的人,笑的浑身都在震颤,“虞云阅,你真是不配有人爱,你永远都不会被人真正爱上,只会被男人玩弄,成为他们的玩物……”

他的口鼻蓦然被人捂住,却是咬下了那人的手指,努力挣扎着,四周的金属都在震颤着,扭曲着,甚至那刚安好的门直接脱离,朝着虞云阅延伸了过去。

即使要死,他也要带上这个人一起!

门板挤压,就像是一个怪兽,何初感受着扭曲垮塌的椅子蓦然起身,却见虞云阅仍然坐在原处,唇角仍然勾着笑意,可那双眸微敛,其中有着嘲讽和冷漠。

门扭曲靠近,藤蔓从花圃之中延伸,将那门拦截在了方寸之间,而庞钲已经被人打的几乎失去意识。

“别打死了。”虞云阅看向了名单笑道,“把他中间那条腿废了丢出去吧。”

所有在场的人下意识都觉得中间一凉,站在虞云阅旁边的男人小心放下了那道门开口道:“首领,斩草须除根。”

“他活着会比死难受。”虞云阅笑道。

或者换一种方式说,活着会比死更有用,毕竟他也算是捏了心盟不少的秘密,陈说用得上他。

“是。”长平说道。

庞钲意识半昏,病床坍塌,直接被拖了出去,血迹蔓延在过道之中,有人迅速清扫着,恢复着花室原来的样子。

虞云阅在名单上勾画着,然后递给了身边的人道:“这些解决掉,其他留着。”

“是。”长平接过名单匆匆离开。

金系异能者恢复着门的形状,这里的人撤离,一切好像又恢复了刚开始的安静。

虞云阅的目光落在了那站在墙角的青年身上,何初这一次对上他的目光,却是浑身一个激灵,终于明白了彭哥他们为什么会对眼前的人有那样的评价。

原来真的有人能够在谈笑之间取人性命,让人疯狂,甚至分不清他是真笑还是假笑,他说的哪一句话是真的,哪一句又是假的?

何初浑身都有些发麻,即使落在他身上的视线离开,也不敢轻举妄动。

“你现在可以出去了。”虞云阅转身走向了卧室,在何初想要蹲身下去取东西时停下了脚步又道,“对了,以后饭菜只用送到花室,别进卧室了。”

“是。”何初身体僵住,小声说道。

等到对方的身影消失,他才端起了托盘迈开步伐,等到出了花室,才发现腿也软了,而身上出了一身的汗。

死里逃生,在面对丧尸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害怕过。

夜色渐深,一辆车从夜色中开过,往荒地里扔下了一具血肉模糊的身体,没有丝毫停留,直接开走了。

那身体沾上了泥土草屑,看似已经断绝了气息,胸膛却还在微弱的起伏着,口鼻之中冒着血泡,眼睛里一片血红。

卧室内的台灯拧的极亮,宗阙将针落在了那已经有些气血的胸膛之上,再拿针时手指被轻勾,对上了青年含笑的眸。

“疼?”宗阙问道。

“嗯……”虞云阅勾着他的手指笑道,“需要亲一下才能不疼。”

宗阙没有过去,而是看着他道:“心情不好,出什么事了?”

他的外表看起来没有什么异样,但是五内有些郁结……

“我见了庞钲一面,他说了些不太好听的话。”虞云阅攥着他的手指道。

很多事情他是瞒不过宗阙这个医生的,这个人看起来冷漠,但对世事洞若观火,一般的理由也没办法让他相信,只有说实话。

宗阙凝神落针,在那身体微微一颤时问道:“说了什么?”

他说了什么才能让面前的人心气久久无法疏解。

“他说我一辈子都不会被人真正爱上,只能沦为玩物。”虞云阅看着他道,“不会是这样的对吗?”

宗阙眉头轻动,摸上了他的脸颊,手指拂过了他的眼睑道:“不会,不用信这样的话。”

有些人在得不到时就会反其道而行之,以恶语中伤,以希冀在这个人心中埋下恶念的种子,时时受其困扰影响。

虞云阅握住了他的手笑道:“现在真的需要亲一下了,心脏受不了。”

宗阙低头,在他的唇边轻吻道:“心情保持平静。”

“嗯。”虞云阅笑道。

宗阙专心落针,微微刺痛的感觉伴随着酸胀,却并不难受,虞云阅看着他,男人在灯光中的神情很认真。

这世间没有人的心声中是没有杂念的,那些恶劣的心声,卑劣的心语,肮脏的心思,下流龌龊的念头他读过不少,即使是庞钲所谓最忠心的时候,也会意淫。

那些心思并未宣之于口,但足够让他恶心,类似的诅咒他也听过不少,从前并不放在心上,因为他早就身染泥泞,根本就不会从这世上去求取所谓的真情,自然不屑一顾。

可是偏偏他遇到了,直白的心声,宗阙也会有复杂的分析和念头,也会夸赞他的样貌,但其中充斥着温情脉脉,希冀,渴望,谨慎,爱护,坦诚,无奈。

他怎能不对他情根深种。

宗阙落完了针看了一下时间:“要等三十分钟。”

“嗯……”虞云阅轻应了一声,在他的目光看过来时闭上了眼睛。

“累了就休息一会儿。”宗阙起身将床头的灯光调暗了一些。

“好。”虞云阅微微睁开眼睛看着他的身影,眸中有一丝晦暗,“你陪着我。”

“嗯。”宗阙坐在床边握住了他的手。

三十分钟过去,宗阙一一拔下了针,进入洗手间内消毒处理。

虞云阅拢上了衣服,从床上坐了起来,系着衣扣,整理着发丝道:“还跟之前一样往这里送饭,外面的事不用告诉他。”

“是。”暗影之中响起了极轻微的一声。

虞云阅看着灯光,眸中之中闪烁着柔情,他想要的人当然只属于他,生死都属于他。

日子一切如常,虞云阅偶尔会着手处理外面的事情,卧室里却几乎形成了一个小型的实验室。

有放置培养皿的地方,也有宗阙越写越厚的实验数据,只是很多事情只是推测,因为器材和环境不足,暂时无法得到实证。

困在方寸之地对于宗阙而言并不是一件难熬的事,锻炼的方式不止跑步一种,也不缺衣少食,除了恋人偶尔的闹腾,大多数时间都是安静的。

门被敲响,虞云阅放下了自己推演复盘的棋子叹道:“又要吃饭了,感觉每天都在不停的吃早饭,午饭和晚饭。”

“一直都是这样的。”宗阙说道。

人类生存一直都是这样的,只是因为太闲暇,才会意识到这件事情。

“我觉得你是不会觉得无聊的。”虞云阅起身摩挲了一下他的脸颊道,“我先去吃饭,一会儿回来陪你。”

“嗯。”宗阙应道。

虞云阅转身走向了门口,宗阙收拾着面前的实验数据,在关门的声音传来时,空白的思维之中穿插了任务线。

【庞钲是不是已经解决了?】宗阙将实验资料整理放好,端起了棋盘放在了一边问道。

【是呀,宿主您不出去吗?】1314对于宿主一直待在这里的事很费解。

虽然宿主经常都是三点一线,但是现在连卧室都不出去了。

【不是不出去,是被关起来了。】宗阙看着落在桌上的食盒,那道暗影一闪而逝,他还是没有看到对方的样子。

虞云阅把他关起来了。

【可是您可以出去啊。】1314说道,【怎么关起来了?】

【在我的认知中,庞钲还没有被解决。】宗阙说道,【所以我不能离开这里。】

庞钲应该三天就会醒,而他的手下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没有找到他的踪迹,除了怀疑他拥有异能外,就会怀疑那间屋子的构造,一旦怀疑,虞云阅的隐藏就瞒不住了。

但即使只有三天时间,也足够他清理门户了。

行动的时间就是他心情不好的那一天,而他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都在不断塑造着行动不顺利的假象。

【这不是宿主你们的情趣吗?!】1314惊讶道。

宗阙发现自己的探讨对象找错了:【……】

1314敏锐的意识到了不对,义愤填膺道:【把您关起来,那真是太过分了?可是这种方式能关多久呢?】

宗阙也在思索这个问题,这种方式其实关不了他太久,他明白,虞云阅应该也明白,这样的方式就像是自欺欺人。

【那宿主您打算怎么办?】1314问道。

这简直就是要分手的节奏。

【还在想。】宗阙说道。

他的确不太擅长处理感情相关的事情。

……

庞钲被从心盟清理了出去,消息也传到了各处。

“虞云阅才是心盟背后真正的首领。”江沉坐在床上道,“庞钲现在什么情况?”

“不清楚。”彭晨说道,“心盟是秘密处理的,应该已经死了。”

“它在这个时候内斗,相当于在削弱实力。”江沉沉吟道,“庞钲没了,虞云阅相当于自断臂膀,长安下一个动手的应该就是心盟了。”

“但现在不清理门户,只会更弱。”彭晨说道。

“你说的也有道理。”江沉问道,“何初那边怎么样?”

“他借这次机会已经接触到了虞云阅,但一时半会可能出不来了。”彭晨说道。

“暂时先别动作,先稳定下来再说。”江沉说道,“等心盟破灭了,再接他出来。”

“明白。”彭晨说道。

普通人想要接触到异能者的高层并不容易,但一旦接触到,对他们的局势很有利,只是越接近,也会越危险。

……

长安的实验室内则躺着一个浑身包裹着纱布的人,电流心声时时跳动,已经度过了生死线。

“首领,情况稳定下来了。”穿着一身白大褂的人说道,“接下来请治愈系异能者治疗几次就能醒来。”

“虞云阅下手真够狠的。”陈说看着里面的人道。

浑身筋骨寸断,失去生育能力,但却活着,就那么扔在荒地里让他自己慢慢死亡。

“确实够狠,完全没给任何退路。”那医生说道。

想让他们怀疑是他们制定的反间计划都不能。

就算真有所谓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没有打成这副样子的,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

“他的异能能恢复吗?”陈说问道。

“能。”医生说道。

“那就好。”陈说松了一口气道,“也不枉费我救他一次。”

失去了男人的象征,还差点儿没了命,这条被遗弃的狗曾经还有理智,现在却一定会疯,一条择主而噬的疯狗,足以打虞云阅一个措手不及。

……

“首领,庞钲已经快醒了。”长平行走在虞云阅的身后说道。

“未来和影阁那边有消息了吗?”虞云阅看着雪白的梨花枝,用剪刀小心剪下了最漂亮的一枝道。

“傅宁那边给了回复,说是两天后过来,但是影阁那边还没有回复。”长平说道。

虞云阅取下了梨花枝,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道:“傅宁先给的回复?”

“是的。”长平问道,“是有什么变故吗?”

“没什么。”虞云阅捻动着手里的花枝。

傅宁拥有的是预知的能力,不管他怎么筹谋,她那里都会直接显示出结果,她会来,也就代表着他预想的结果和她所看到的结果有所不同。

“准备好接待的事。”虞云阅朝着花室走了过去,“消息不用刻意隐藏。”

“是,属下明白。”长平说道,“还有将沉那边跟何初传递了消息,意思是先让他留在您的身边。”

“他还真舍得。”虞云阅扬起了唇角,何初是被父母疼爱,将沉中很多人庇护长大的,即使在末世中吃了些颠沛流离的苦,可到底父母双全,江沉本人被那对夫妇养大,对何初亦兄亦父。

何初的性情有迹可循,但江沉还真舍得让他来做这么危险的事,他倒是对自己的计划深信不疑。

“除了何初,他没有合适的人选。”长平说道。

“那就把消息透露……”虞云阅的话语随着花室的门打开戛然而止,在看到坐在花室的男人时捏紧了花枝。

长平正等着他的吩咐,蓦然看向了他的神色,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那平静看过来的男人,知道自己该离开了。

“你先去做吧。”虞云阅深吸了一口气,踏进了花室,耳朵轻动,却没有听到男人的心声。

花室的门在身后关上,虞云阅轻轻捻动手上的花枝,对上了宗阙平静的视线,第一次觉得心慌。

但他得镇定,发现是迟早的事,以宗阙的敏锐,他原本就瞒不了他太久,他坐在这里,就说明他已经猜测到了。

但这件事归根结底可以解释为情趣,他只是想玩的更久一点儿。

“你发现的比我想象的快好多。”虞云阅唇角带上笑意走了过去,将手上的花枝递过笑道,“桃花已经谢了,这是梨花,我特意为你折的,好看吗?”

宗阙看着面前的花枝,接过放进了一旁的花瓶中道:“好看。”

“梨花的花语是永不分离。”虞云阅坐进了他的怀里笑道,“别生气了,我只是……”

“我需要一个真正的解释。”宗阙揽住了怀里的人,可这句话出口时,怀里的身体僵了一下。

虞云阅的眼睛轻轻波动看着他,这样的解释在以前对宗阙是有用的,因为他是心甘情愿的配合,可现在没用了。

真正的解释。

那种解释是将自己内心的阴暗剖析出来,完全的摆在对方的面前。

“你既然知道我要说什么,又怎么会猜不到我真正的意图?”虞云阅唇角扬起,手指却攥的极紧,手指掐入掌心,很疼,但又有一种放肆后的爽感。

“我想听你亲口说。”宗阙看着他,这一次没有对他开放自己的心声。

这个人很擅长以无辜的外表来隐藏自己的内心,不仅是这一世,这个灵魂绝不是完全无害的,但他仍然相信他的内心是柔软而善良的,因为有些东西可以伪装,有些不能。

虞云阅对上他直白的视线,那一瞬间心底的心思好像都被窥伺了一样,任何的谎言在此刻都是没有意义的。

“因为我要留下你。”虞云阅敛去了笑意,眸中的情绪也变得阴鸷了起来,他轻轻抚摸着宗阙的衣领,目光间或与他对视,“我需要你在我看得见摸得着的地方,我想要把你关在我的地盘上,只属于我,不论生死都得跟我在一起,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