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不是宿主,而是其他三岁的孩子,祸患可多了。
【一个人带孩子都是一样的。】宗阙说道。
没有人帮忙又要忙,一不留神就有可能出差错,但有些事情确实无可奈何,少年已经尽力,而幸好他不是只有三岁的心智,让他可以勉强将他留下。
1314觉得不一样:【如果不是宿主,说不定醒来就在半路上了。】
宗阙:【……】
【也不对,没有宿主,他不会养别的孩子的。】1314力图严谨,毕竟它化身幼崽的宿主可能会有些情绪不佳,容易举报系统。
筐里少了一个孩子,手里的一些东西可以放进竹筐,两厢都轻了些。相乐走出了家门,一步三回头,终是坚定了一下走向了邻居家。
“我说你当初不要弄个孩子,这时时都要人看着的。”妇人听着他的请求道。
“您就隔一个小时过去看一眼就行。”相乐将两枚鸡蛋递了过去道。
“行吧。”妇人接过了鸡蛋道,“我有时候忙的也走不开。”
“嗯,没事。”相乐说道,“只要看看他没事就行。”
“行吧,你这真是……”妇人叹了一声道,“你放心,我那孩子每天放他自己玩也没事,啊。”
相乐应了一声顶着朝阳离开了村庄,脚步比以往要加快了很多。
宗阙待在家里吃过了早饭,坐在板凳上看着那晒着太阳的大狗,在其摇尾巴时拿起了一块小薯仔捏下了一块道:“坐。”
虽然是极小的人,可那样锋锐起来的眼神还是让大狗坐了下来,然后得到了奖励。
太阳渐渐高升,大狗趴在地上,宗阙摸了摸它的头,起身洗过手吃了午饭,坐在树荫下看着门口。
少年已经走了一个早上,那一天初见时很可能就是他返程的时候。
门外传来了脚踩在碎石上的动静,原本趴着的大狗呼哧一下站了起来,开始吠叫。
宗阙看着门口,那里有一道人影停留,探看着里面问道:“阙宝,吃饭了吗?”
“吃了。”宗阙迟疑了一下回应道。
“那我就回去了。”妇人说道。
她的身影消失,宗阙看向了一旁的大狗道:“坐。”
大黑呜咽了一声,坐了下来,宗阙过去摸了摸它的头道:“好狗。”
日头渐渐下落,那人又来了两三次,不过不像之前那样会问,而是看了两眼直接离开了。
宗阙等了很久,刚开始只是休息,后面实在有些无聊,索性捡了根树枝在地上勾画着,直到旁边的大狗再次站起打量时,他听到了门外的声音:“阙宝儿!”
宗阙丢下树枝起身走向了门口,门被从外面打开,少年一如初见时那样戴着草帽,背着背篓进了家门,蹲身下来欣喜的摸了摸他的脸,松了口气:“我回来了。”
他在外面走了一天,想了家里各种各样的危险,回家时能看到他好好的待着,这颗心才算是真正放下来。
“我可以。”宗阙没有阻止他摸着脸颊的手。
少年气息很急,额头上全是汗水,明显一直在赶路。
“嗯,我知道,我听说了,阙宝儿今天一直都在乖乖坐着等我回来。”相乐卸下了肩膀上的背篓笑道,“我给你带了糖糕回来。”
日暮西沉,少年用晒好的水洗去了一身的汗水,宗阙的手里捧着一只重新加热的糖糕,吸着里面的糖汁。
“好吃吗?”少年带着一身水气坐在桌前问道。
宗阙将糖糕递了过去,相乐笑道:“我都吃过了。”
宗阙的手没放下,少年凑过来咬了一口道:“好甜,阙宝儿吃吧。”
宗阙收回了手,他其实不是太喜欢这种甜腻又油腻的食物,可它被少年背了一路带回来,满怀着他的期待,很好吃。
生活如常,每天被一些细碎的小事拼凑起来,天气渐渐转凉,少年再回来时背的除了一些生活用品,还有不少的煤,被堆放在了门堂的空地上,整齐的堆砌在一起,而他们也挪到了另外一间小的房间,因为那里空间小,而且有炕。
冬日降临,大雪封山,村庄闲暇,却仍然很热闹,时不时就能够看到不少人在一起聊着天的模样,而很多人也渐渐的习惯了把宗阙当成相乐家的孩子。
“别看人小,养的确实是不错。”
“可不是,丑娃那孩子就是能干,就是带着个孩子,以后说亲难呢。”
“那是个男娃,也是能干活的,也不一定。”
“谁知道呢。”
冬日在家长里短间慢慢过去,在春水开始流淌时,宗阙终于除下了那一身能把他包成球的棉袄,换上了毛衣,一件少年亲自拆了旧的毛衣给他重新织的毛衣。
少年的手很巧,虽然织毛衣的原理看着很简单,但是正反针,勾花针还有拼接以及松紧程度只能看手感和经验了。
“真好看,我织的大了点儿,明年还能穿。”少年蹲在他的面前笑道。
大半年过去,宗阙窜了一截,少年也猛的窜了一截,因为几乎捂了一个冬天的缘故,他的皮肤变白了很多,眉眼略有长开,看起来愈发明秀。
“好看。”宗阙看着这件毛衣道。
“阙宝儿喜欢啊,那我们出去给别的小朋友看看好不好?”相乐摸着小孩儿软乎乎的脸颊道。
一个冬日,阙宝儿比之前长胖了一些,看起来更好看了。
宗阙觉得他想炫耀,吐了一口气道:“好。”
那件毛衣果然引来了不少人的夸赞,只是也引来了一些小孩儿的眼馋。
“妈,我也要毛衣,你让他脱下来给我穿。”皮猴子一样的男孩子当场就开始耍赖。
“王康你给我站起来!”他的母亲呵斥道。
奈何孩子熊起来怎么都拽不起来,也导致相乐的炫耀提前终止,抱起自家乖的不行的小孩儿就跑,生怕被人欺负。
春来开地,村里人都忙碌了起来,相乐收了自己新一年几亩地的租金,虽然只有十二块,但也是一笔收入,只是剩下的半亩地还是需要他自己去耕种,种一些家里吃的蔬菜。
地里的活不忙,相乐编了一个冬日的筐也开始往镇上送,他几乎两日就要往返一趟,也给村里带回了不少新的东西。
三四月里竹笋冒尖,少年带着宗阙一起挖了不少回来,一部分切好腌制在了坛子里,还有一部分则端上了餐桌,春来雨水多,偶尔遇到的一些蘑菇同样成了餐桌上的美食。
“阙宝儿真棒,又发现了一个大蘑菇。”相乐摘下了那一捧放进了筐里,看着那继续在丛林中寻觅的孩子跟了上去。
山林的馈赠很多,只是有的人能找到,而有的人找不到,村里对这些野物兴趣不大,相乐主要是拿到镇上去卖,虽然是一些零碎的小钱,但积少成多,日子总会越过越好。
时光匆匆,倏然转夏,最盛夏的时节很多人都喜欢在门口纳凉,村里的孩子三五成群,提着煤油灯漫山遍野的跑,在其中抓着知了猴和蝎子,而这些都是可以卖钱的。
孩子们呼呼喝喝的从门口路过,相乐觉得煤油灯太热,在院子里纳凉时问着坐在旁边的小孩儿道:“想去抓知了猴吗?”
宗阙应道:“嗯。”
“那走吧,等到时候卖了钱就是阙宝儿的零花钱。”相乐提上了煤油灯,带上一个玻璃罐和竹篮以及竹镊拉上了他的手。
夏夜的丛林田地里有不少人,他们避开了人群,不跟他们争抢,只是宗阙牵着他的手,辨别着周围的环境,在月色之下寻觅着地面,或是挖或是捡,每每都有收获。
“阙宝儿真厉害,你怎么知道它们在那里的?”相乐看着竹篮里的知了猴问道。
他以往也能找到不少,但小孩儿更厉害。
“看到的。”宗阙面无表情道。
1314觉得宿主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也不弱。
虽然一个蝉蛹就能占一个手,但是那可是辣手,宿主的经验一逮一个准。
一个夜晚,有的人找到了三五只,有的人找到了一小罐,相乐他们则捡了一竹篮,连放在玻璃罐里的蝎子都有几十只。
“丑娃哥,你们抓了多少?”迎面而来的孩子举着自己满满当当的小手筐问道。
“就抓了两三只,主要是带阙宝儿去玩。”相乐牵着小孩儿的手说道。
“我们今天晚上找了好多。”那孩子给他们看了一眼,兴高采烈的走了。
煤油灯轻晃着,相乐牵着小孩儿的手道:“哥哥不是不告诉他们阙宝儿多厉害,只是有的东西不能显摆。”
家里有多少钱不能露出来,要不然容易招人惦记。
“嗯。”宗阙明白他的用意。
“阙宝儿真聪明,说不定是传说中的天才。”相乐握紧了他的小手道,“我明天去一趟镇上把这个卖掉,你在家里乖乖等我回来。”
“好。”宗阙应道。
相乐闻言停下了脚步,揉了揉他的头发笑道:“阙宝儿怎么这么可爱。”
宗阙:“……”
这个习惯不好。
那一竹篮的知了猴和几乎大半罐的蝎子出乎相乐意料的值钱。
他的一个小手筐才能卖两分,一只小点儿的蝎子就能卖一分,大的甚至能卖到两分,所有的东西卖完,只一晚上的收获就卖了七元,结款的时候相乐那一瞬间甚至想转行。
“这么多,你这是收的?”负责收这个的人问道。
“嗯,我们那里离这里远,就让我带过来了。”相乐说道。
“挺会做生意,下次再来啊。”那人说道。
“你们收这个干什么?”相乐看着那一布袋布袋,一罐一罐的东西问道。
“有人爱吃这个,有人拿来治病,嗨,反正这东西挺畅销,你拿多少我收多少。”那人说道。
“好,我先走了。”相乐说道。
往店里送去了自己的竹筐,结了货款,相乐又买齐了村子里人要的东西后离开了小镇。
他们的村里跟这里隔一条大河,那条河的水路不好走,每次坐船都要一毛,往返就是两毛,这就顶上他十个小手筐了。
他不舍得,每次绕到坝上走,村里的人也不舍得,所以每次他带回去的东西都会加上一分卖出去,也没有人会说什么。
相乐往返一趟,宗阙不仅收到了两颗糖,还收到了他来这个世界的第一次巨款。
“这是昨晚抓得知了猴和蝎子卖的钱。”相乐看着小孩儿笑道,“你要自己收好,不要告诉别人。”
“嗯。”宗阙看着手里的钱应道。
这个时代的钱是很值钱的,一分就可以买一个糖糕,一角就能买一斤肉回来,万元户就是真正的富户了。
“今晚还去抓吗?”相乐问道。
这东西还是挺值钱的。
“嗯。”宗阙应道。
1314那一刻是为蝉蛹默哀的,因为它值钱,而且对四岁的宿主来说不费吹灰之力。
而这一晚相乐觉得自己好像捅了蝉蛹和蝎子的窝一样,那不是用找的,而是用捡的,成堆的捡,而一向面无表情的小孩儿用竹镊夹蝎子一夹一个准。
小竹筐里满满当当,玻璃罐里也塞满了,相乐再次往返小镇,这次卖到了惊人的十二块。
相乐这一次将钱交到小孩儿手上时,觉得自己好像握住了财神爷的手,但这是个小财神:“阙宝儿,千万不能告诉别人知道吗?”
“哥,你拿着。”宗阙推拒了这一次的钱。
“也行,我先替你保管。”相乐笑道,“将来读书娶媳妇都能用得上。”
宗阙不置可否。
而那一个夏日相乐几乎两三日往返于小镇和山村之间,蝉蛹用盐水处理过,又用井水镇着,能多放几日,也就是那一个夏日,相乐手上的钱成倍增长,一直积累到了几百块时宗阙不去了。
“不想找了?”相乐问道。
“嗯。”宗阙应道。
不是他不想找了,而是这块地的几乎快空了。
“不想找就不找了。”相乐坐在躺椅上看着星空道,“阙宝儿也辛苦了好久了。”
做人不能太贪心,太贪心也是容易招祸的。
夏日在蝉鸣声中过去,冬日快到时相乐再次背回了不少的煤,而他这次还带回了一样稀罕东西——蛇油膏。
花花绿绿的铁壳装着带着清香的膏体,有的只是用塑料裹着,成为了村里的畅销品。
冬日气候干冷,手指脸上容易皲裂,而一盒可以用很久,家长为了孩子也愿意买上一些。
宗阙再次被裹成了球,而每天早上用热水洗过脸后,少年就会在他的手上和脸上抹上那些,轻轻的揉着:“阙宝儿去年冬天脸都皲了,今年要好好抹油知道吗?”
“嗯。”宗阙应道,“哥,你也抹。”
脸颊干裂确实不太舒服。
“好。”相乐抹完了他的,又往自己脸上抹了些,然后蹭了蹭香软的小孩儿,一起守在火炉边烤火。
往年只有薯仔,今年相乐却带回了红薯,在冬日里红薯汤也成了最让人期待的食物。
“我在镇上小学问了,阙宝儿你明年夏天就能去读书了。”相乐笑道,“期不期待?”
“嗯。”宗阙应道。
“阙宝儿你的话真的好少,多说几个字不要紧的。”相乐手上烤热,就摸着他的小脸,看着那板正的小脸变得红扑扑的笑道,“说话这么少,以后会不会就不会说话了?”
“不会。”宗阙对于他摸脸摸头的行径已经视若无睹。
“阙宝儿一本正经的样子真可爱。”相乐思索道,“对了,我给你做个小书包吧,嗯……你想要买的还是做的?”
“做的。”宗阙说道。
“好,那我给你做一个。”相乐说干就干,从橱柜里找出了给宗阙做棉衣剩下的布,靛蓝色的,很是耐脏。
他的手巧,缝衣服不在话下,做书包也很熟练,布片裁剪,然后一点儿一点儿的缝好,反复缝了好多次,又在里面做上了内包,测量着长度做出了背带。
一切都是极好的,只是他对绣字不太擅长,那个用线缝出的字歪歪扭扭的,跟宗阙曾经衣服上的字异曲同工。
“阙宝儿认识这个字吗?”相乐看着认真瞅着字的小孩儿问道。
宗阙否认道:“不认识。”
“这个字念乐字,就是我的名字。”相乐说道。
“乐。”宗阙念道。
“嗯,绣我的名字,别人都知道你是咱们家的。”相乐说道。
他绣这个字绝对不是因为他不认识阙字。
小书包缝好,十分的结实和宽敞,也被挂在了门后,期盼着来年。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新的一年宗阙的衣服变小了很多,原本说是还能再穿一年的毛衣因为太小被相乐再次拆了。
“阙宝儿你长的好快。”相乐看着衣服,才发现小孩儿又窜了好一截。
跟墙上画出的线对比,宗阙的个头确实窜的很快。
“你再长下去我就要抱不动你了。”相乐掂了掂他,有一种孩子长的太快了的感觉,“不过也好,到时候去上学不容易被人欺负。”
“不会。”宗阙说道。
“谁说不会,你这么不爱说话,到时候万一被欺负了一定要告诉我知道吗?”相乐叮嘱道。
“嗯。”宗阙应道。
“乖。”相乐摸了摸他的脸笑道,“对了,今年镇上听说有庙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