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喻心里叹了一声,卸完头上的,转身进了附近临时的换衣室,将衣服整个换了下来,只是他抱着全套的服装出来的时候,却看到了门外小少年委屈巴巴的身影。
“祁哥……”陆同光看见他时叫了一声。
“刚才那条过了吗?”祁喻将带出来的衣服转交给了妆造师后问道。
“没有,导演说让我酝酿一下,等会儿再拍。”陆同光抽了一下鼻子道。
“导演就是稍微有点儿严格,但戏很好。”祁喻安慰道。
他刚开始演的时候要是碰上,可能被批评的被陆同光还狠,不过他那个时候是没有资格跟这位导演一起拍戏的。
“嗯……祁哥你能不能跟我对一下戏?”陆同光拿着剧本道。
小少年可怜巴巴的,看起来实在有点儿可怜,对戏这种事其实也不是多么为难的,既在陪对方,其实也在磨砺自己,有助于理解所有角色。
“同光,我今天有事。”祁喻开口笑道,“下次吧。”
“啊,那明天我先预约。”陆同光说道。
“明天……应该也有事。”祁喻的目光穿过了他的肩膀,眺望向了房车的方向道,“我先走了,你加油。”
他挥手离开,陆同光握着剧本愣在原地,然后听到了身后含笑的声音:“我有空。”
小少年背后一个激灵,转身看向身后抱着臂的人时讪笑了一下:“苌姐,你怎么神出鬼没的?”
“这个都一会儿再讲,要不要我陪你对戏?”苌敏笑着问道。
陆同光的脸皱了起来问道:“为什么啊?”
那不是有一句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不为什么,心情好。”苌敏转身笑道,“不对我走了,反正祁喻这段时间没时间陪你对戏了。”
她最后一句话说的既快又轻,陆同光没听清,但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对,我对呢,苌姐等等我。”
与其被导演骂,还不如被苌姐骂。
……
祁喻匆匆离开,半道那里陶辉拿了东西迎了上来:“祁哥,阙总刚才说要出去一趟,说一会儿回来。”
祁喻怔了一下,拿过了他递过来的手机,打开了消息页面问道:“有说是什么事吗?”
“阙总没说。”陶辉跟在他的身后道。
祁喻看着消息页面,那里也有对方发来的消息,但大致意思也只是说出去一趟,一会儿回来。
他略微沉吟,思索着对方会不会有什么事:“那他当时是什么状态?”
祁喻话问出口的时候觉得自己问错了。
陶辉露出了疑惑的神情:“啥?”
“没什么,今天结束了,你先回去休息吧。”祁喻说道。
阙哥的状态,一般还真的很难看出来。
“好的,那我先走了,有事打电话。”陶辉将外套交了过来。
祁喻接过走向了房车,思索了一下停下了脚步,发出了消息:事情忙完了告诉我一声。
消息发出,却几乎是同时有新消息弹了出来:结束了吗?
祁喻抬眸看向了房车的方向,在看到窗边透出的身影时心中有些雀跃,而那道阴影停下,似乎看到了他的消息转向了门口,他的手机上再度弹出了新消息:忙完了。
房车的门口处高大的身影从那处背光出现,几乎遮挡住了门口的光,又像是被其中的光勾勒着身影。
祁喻的步伐加快了几步,匆匆跑过去时,对方已经从车上下来。
“不用跑的这么急。”宗阙看着小跑了几步到面前的青年道。
祁喻站定,略微抬头看着面前的人,心已然雀跃跳动了起来:“没关系,都是平地。”
他很难说清楚心中的迫切,但就是想见到他,好像一秒都不想多等。
“回去吧。”宗阙转身道。
“好。”祁喻跟上了他的身影,在对方让步时先一步进了房车问道,“你那边是出什么事了吗?”
跟他在这边这么久,难免会有什么事需要他亲自去处理。
“没有。”宗阙跟上他的身影道,“去取了个东西。”
祁喻疑惑了一瞬,目光落在了那放在茶几上十分显眼的箱子上。
很长很宽,贴着快递单号,明显刚拿过来。
“这是什么?”祁喻有些好奇问道。
“礼物。”宗阙关上车门,将遮光帘拉了下来说道。
祁喻蓦然看向了他,心中微热,唇角却是难忍的扬了起来。
“自己拆还是我来拆?”宗阙从抽屉里拿出了拆信刀问道。
“我自己拆。”祁喻伸手接了过来,深吸了一口气划开了胶带。
其实他不是太在乎宗阙送了什么,只要是他送的礼物,就足以让他心里万分高兴了。
箱子打开,里面包裹的十分紧密,祁喻将刀放在了一旁,再拆时看到了里面黑白相间的色泽。
他心中略微疑惑,将那个毛茸茸的东西抱了出来时心中惊讶异常,仔细打量着,辨别是否为真实。
这是一只熊猫的公仔,幼态但逼真,毛发眼睛做的极好,猛不丁的一看还以为这是真的。
很漂亮,抱在手上软乎乎,毛茸茸的,可爱到了极致。
“喜欢吗?”宗阙收起了拆信刀,看着青年惊喜且爱不释手的模样道。
“嗯,喜欢。”祁喻毫不犹豫的给出了答案,摸了两下后迟疑了一下,走过去将公仔放在了宗阙怀里道,“你先帮忙抱一下,我先去洗一下手。”
宗阙猝不及防被他捧着公仔塞到了怀里,单手揽住,看着青年匆忙进洗手间的身影,垂眸看了一眼公仔憨态可掬的脸。
的确很逼真。
【哦哦哦!好可爱!】1314从刚才起就已经开始嚷嚷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生物!】
洗手间内水声哗哗,动作却有些快,祁喻擦干手出来时,脚步却是略微停顿了一下。
无他,面前的画面有点可爱。
不仅是那只公仔,还有抱着它的人,小小的一只黑白相间的团子被男人单手抱在怀里,看起来显得更加软糯和娇小了一些,而抱着它的人垂眸看着,却有一种心有猛虎嗅蔷薇的温柔。
宗阙听见声音抬眸,看着站在原地的青年含笑的青年道:“怎么了?”
“没。”祁喻走了过去,坐在了他的身旁笑道,“怎么想起送这个?”
“你喜欢玩偶。”宗阙将手里的玩偶递了过去。
祁喻轻怔,看向了自己行李包上挂着的小公仔,伸手接过笑道:“嗯,喜欢。”
不仅仅是喜欢这份礼物,也不仅仅是喜欢这个玩偶本身,还有这个人和他的心意。
他真的很用心的在准备礼物,很喜欢,很开心。
“喜欢就好。”宗阙起身,将箱子中拆出来的琐碎东西放了回去,将其放在了一侧,然后去洗了手。
祁喻抱着自己的礼物,看着那黑溜溜的眼睛,思索着要将它摆放在家里的哪一处,或者不放家里,随身带着,即使日后宗阙不会跟着他一起出来,有它陪伴,也会让人反复回忆起现在的高兴。
宗阙出来,看着青年兴奋的模样道:“先吃饭。”
“好。”祁喻抬眸,将怀里的公仔小心放在了沙发上安置好,眉眼弯了一下。
夜晚的风有些凉,室内却很温暖,无人搅扰的地方,宗阙抱着怀里的青年看着剧,青年的身量不矮,但抱在怀里却很乖。
“我觉得我有点儿重。”祁喻屏着呼吸靠在身后人的怀里轻声道。
他以为接吻已经够亲密了,可这样抱着其实也相当磨人,身体的温度是缓缓传递的,心脏的跳动也能够感觉到,呼吸可闻,亲密无间。
恋人之间这样的亲昵他当然十分喜欢,喜欢到每一刻心脏都在砰砰跳动着,从前怕让对方知道,现在不怕了,甚至很愿意让对方知晓。
除了一点儿小小的担忧,他虽然身形不错,整体修长,但就是因为练的不错,肌肉带来了相当重的份量,这一百好几十斤压在身上……阙哥压在他身上时好像都是撑着的,没有去交付全部的体重。
而他现在这样,真的不会腿麻吗?
“已经有些偏瘦了,不用减。”宗阙扣着他的腰身说道。
青年原本的身形十分完美,肌肉漂亮,体态修长,最近因为拍的武戏太多,食物的份量不宜加太多,整个人瘦了不少。
“我……”祁喻沉了一口气微微转头道,“我是说压在你腿上会不会太重?”
“不会。”宗阙看着他道。
“哦……”祁喻与他视线对接,轻应了一声道,“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就告诉我。”
“嗯,你放松一些。”宗阙感受着怀里略微紧绷的身体道。
祁喻面上滚烫,努力屏着呼吸尝试一下,却只听到了愈发明显的心跳:“……我放不松。”
被他抱着还能自然靠着这种事,他起码还需要一段时间。
宗阙看着青年红的几乎滴血的耳垂道:“我在你身边会影响你拍戏吗?”
祁喻的目光本来落在剧上,试图让自己转移注意力,闻言蓦然转头道:“为什么这么问?”
心情倒不是急转急下,只是担心他离开的心情一直存在着,已经进入热恋,心中的不舍几乎是呈几何倍增长。
“你入戏时间比之前长了一些。”宗阙看着青年眸中浮起的不舍道,“我不会走,即使有事离开也会直接告诉你。”
“嗯……”祁喻心中担忧解除,轻轻笑了一下,略微在他怀里挪了些,头枕在了他的肩膀上,刚才是羞涩,现在却是依偎。
他想他的心底或许还是残留着一些从前的不安,但是这个人一直在缓解他的不安,解开他的心结。
告诉他没关系的,即使只是短暂的分离,他们也会是最亲密的恋人,这一点不会发生改变。
这个世界很大,人海茫茫难以寻觅,这个世界又很小,即使隔着地球的另外一端,只要有心,一两天就能够见到。
“我有点开心,酝酿情绪需要久一点。”祁喻略微仰头说道,“但是不影响拍戏的效果。”
他一旦入戏,就不会再去分心,这是他的工作,需要尽力去完成,而且他不想让这个人看到他不专业的一面,那是对所有人的不负责。
“你觉得我待在这里,还是在片场看着你哪个好一些?”宗阙看着怀里的青年问道。
祁喻略微沉吟,轻轻笑道:“待在片场看着我,在你的视线内,我会更专业的。”
他知道这个人是不想影响他的情绪的,之前是,现在也是,他总是在为他考虑,虽然现在入戏时间是慢了一点儿,但是……
“总要慢慢适应的。”祁喻眸光微侧道,“我想你在。”
从前他就看着他,现在,以后也一直看着他就好了。
“嗯。”宗阙看着青年充斥着期待的眸道,“放松了。”
祁喻怔了一下,浑身的血液好像一瞬间向脸颊流淌了过来,原本放松的身体瞬间紧绷了起来:“你……”
你是不是故意的?!
祁喻这样想了,却没这样问,因为阙哥他为人还是很正直的,应该是……巧合。
……
阳光很好,天气也很好,抬头看去,湛蓝的天空下是层层树影,低头去看,连落在剧本上的影子都清晰的好看。
“哎,祁喻。”
旁边传来了一声女声,唤回了祁喻的思绪,他抬头看向近前的人笑道:“苌姐,怎么了?”
“过两天换地我就要走了。”苌敏走到他的身侧,左右看了一下道,“你经纪人呢?”
“阙哥去打电话了。”祁喻问道,“你找他有事?”
“找他没事。”苌敏闻言,拉了一旁的凳子坐了下来道,“过两天我就要走了,这边戏份也差不多拍完了,三缺一来不来?”
祁喻略微沉吟笑道:“苌姐走的时候我给你践行。”
苌敏勾起唇角笑的仿佛花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伙子你是不是不想来?”
祁喻轻咳了一声道:“你知道我打牌的技术不是特别好。”
苌敏笑了一下道:“是打牌的技术不好,还是要回去陪某人啊?要克制一点儿啊小伙子。”
祁喻怔住,思绪默默转换着,笑着问道:“你看出来了。”
“嗯。”苌敏说道,“看的真真的。”
“怎么看出来的?”祁喻反复思索着自己的行为,没发现自己哪里做的很明显。
“哈哈哈……”苌敏看着他脸上的疑惑,没忍住笑了几声,“怎么看不出来,你的脸上就差写上你喜欢宗阙几个大字了,一停下就看他,一得空就往他身边跑,看见他就笑,虽然你们是两情相悦,但是这里还是剧组,你不怕你们的关系暴露出去,影响你的职业生涯啊。”
祁喻闻言思索,其实他有下意识去克制,但思慕这种事有时候其实是潜意识的,所以才会被旁观者看在眼里。
“影响职业生涯倒是无所谓。”祁喻轻声开口道。
他凭实力拍戏,即使粉丝脱离,只要有戏可拍,他仍然会兢兢业业的工作,他并没有私生活混乱,如果只是因为他伴侣性别差异而离开,这种事情其实有些无可奈何。
他自己被发现没关系,但宗阙如果被发现,确实会对对方的生活影响很大,可以他的工作性质,如果想要一辈子隐藏,那么他们在任何外出的场合都不能有什么亲密举动,对视,牵手,告知别人他们是恋人都不能做,甚至有人问起,也只能含糊或者否定带过。
苌敏闻言眸中划过了一抹惊讶,随后转为了笑意:“好吧,那你知道有一种愤怒叫做单身狗的愤怒吗?”
祁喻轻怔笑了出来:“对不起,苌姐,我以后一定克制。”
不能太贪心,知足常乐,如果这是他得到心怡人的代价,他愿意承受。
“没关系,三缺一来不来?”苌敏问道。
祁喻迟疑了一下:“我答应了阙哥……”
“那你想不想知道你拍戏的时候宗阙都在干什么?”苌敏笑眯眯道。
祁喻沉默了一下道:“好,我去。”
他拍戏比较专注,确实注意不到阙哥他都是什么样的状态,而且他其实不太能明晰对方的情绪。
“答应的事录下来了。”苌敏扬了扬手机笑道,“这有什么难猜的,你拍戏的时候他只要在场,就在一直看着你,你吊威亚累的流汗腰疼的时候,那都快心疼坏了,恨不得以身相替,你拍雨戏的时候,那身体绷的特别笔直,每次导演喊重来一次的时候,那眼神都能把导演冻死,当时一停下,谁都没看清,抱着你就跑……”
苌敏侃侃而谈,祁喻原本听着还很感动,越听越觉得离谱,他轻轻托起腮,余光却瞟到了身后的高大身影时缓缓转头,脚顶了顶身旁人的脚旁,轻咳了两声。
“干嘛?”苌敏转头,余光留意到身后的身影时心里宣告死亡了一万遍,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她转头笑道,“阙总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祁喻蓦然转头,脸上的神情惊恐兼佩服,然后听到了身后平静的一声。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