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案子在时机未成熟的时候拦腰截断,那办案的,可能要比作案的更痛苦。
潘双龙被捕受伤,一直住在医院,臀部取出一颗弹头,伤势不轻,滨海市局派了两队警员轮番守候,生怕嫌疑人出现自残自杀行为,毕竟涉案很重,可没想到料错,这家伙像大爷一样要吃要喝,连上厕所都得警察搀着扶着,守护的警察没过两天就被他搞得叫苦不迭。
深港方面已经来人了,正在制定审讯计划,据他们的透露,此人在深港及周边作案多年,偷盗的是个天文数字,而且是专拣别墅、高档住宅的外宾和有钱人下手,给深港警方可是找了不少麻烦,整个警务区,都知道这伙来无踪去无影的飞贼。
从抓到第一个毛贼开始,到摸到潘双龙的身份,深港警方足足用了一年多的时间,而人落网了才发现,这仅仅是开始,因为苏杭市行动失利,根本没有找到销赃渠道,这个嫌疑人成一个孤立的,而最难审的,就是这种孤立的,没有其他线索对比。
滨海给予了大力配合,十队出警,对宋丽娟的住处进行了仔细搜查,除了发现此人生活相对富裕、殷实之外,并无其他疑点,这点正如王子华一案的专案组预料,一个外围人员,根本不可能发现有价值的赃物。
两案的交织,也是个头疼问题,潘双龙的盗窃案,和王子华失窃案,无论从模式、手法上,都不存在并案的可能,可偏偏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嫌疑人,凑合到了一起。
这点从宋丽娟那里得到了解释:处对象!
对,处对象,无懈可击,而且处了有段时间了,宋丽娟只知道他在外面做生意,经常不回滨海,不过两人少年时代认识,都是滨海钢厂家属院里长大的,这带点青梅竹马的关系处对象,怎么也挑不出毛病来吧?
住在医院的宋丽娟也是情绪低落,抓捕潘双龙,她被当肉盾挡警察了,这一点恐怕让她认识到了两人感情的深浅,一直在哭哭啼啼,你想问句话都难。
两案在抓捕后当天直接分割了,王子、华一案留在十队,配合深港警方的放到了刑侦局直属大队,有苏杭来参案的,也被拔到了那儿,这期间去掉了一个灵魂人物,申令辰滞留在苏杭呆了两天,急得郑局亲自打电话,他才又启程。
三天后……
深港、苏杭、滨海三方的碰头会开完,把几位参案指挥送走,市局张虎林政委临上车把郑克功局长拉到一边小声问着:“老郑,没露馅吧?”
问的宋丽娟的事,郑局长摇摇头:“绝对没有,当天就撤走了,除了十队参案人员,外部没人知道我们还查王子华的失窃案。”
“你怎么看?”张政委道。
“我倾向于申令辰的意见,没证没据,拿下潘双龙都困难,别说宋丽娟了……这种事,一开口就死,恐怕他们的态度都会是死不开口。”郑克功小声道,错不了,以他刑侦多年的经验,这些大案嫌疑人,个顶个都是死硬分子。
“我问你的意见……你看,小申有情绪吗?”张虎林问。
“这个……”郑局有点无语了,因为情况特殊,所以启用的人也特殊,这个特殊的人站在他的角度看,恰恰应该是最纯粹的警察,他鼓着勇气道着:“情绪不可能没有,申副政委的处置都是非常果断的,抓捕潘双龙如果不是他果断下令开枪,恐怕潘双龙得给溜了……深港来的几位素质实在不高,他们根本没见识咱们北方的悍贼什么样子……”
“别别,少说没用的,组织上的决定,你都有意见?”张政委斥了句。
“我当然有意见了,苏杭那边搞什么搞?不就是揍了一个毛贼,这样的警察都三查五审,以后谁还敢办案?”郑局长道,极力维护着申令辰。
“非常时期,那不家属在四处上访么,舆论又一边倒地置疑警察的行为是否正当,那能怎么样?总不能跟人家来场公开辨论吧?哎,我告诉你啊,一定要让他不要背包袱,组织上也在极力为他争取早日复职,之所以调到滨海,还不就是避避这个风头……”张政委道。
安抚一番,无论是领导们的老生常谈,郑局有点忿意地送走了一行人,好好一个案子搅得乱七八糟的,实在让他的心情好不起来,他蓦地看到了那辆熟悉的车,回身时,赶紧往办公室跑。
回来了,看到了申令辰站在办公室门口等他,他兴冲冲地上去,把申令辰请进来,亲自倒水,客气道着:“哎哟,我说令辰啊,高手就是高手啊,你来了没几天,眉目就有了;你走了才两天,又乱成一锅了……告诉我,是不是对组织迟迟没有定性,还有情绪?”
“没有,绝对没有……我在家里陪了两天老婆孩子,呵呵,说实话,我真想回去过普通人的生活,我已经请调几次了,组织上都没批准。”申令辰道。
“废话,你这样的人才,能放你走吗?”郑克功局长道着,他顺手关上了门,坐定后,看了申令辰几眼,笑着道着:“嘉奖的话我就不讲了,谁也没想到是这么个突破法,电话上你说,放掉宋丽娟,有把握吗?”
“没有。”申令辰直接给了个否定答案,老郑脸色不好看了,申令辰笑着解释着:“谁也没有把握啊,这个案子的难度您知道点,一个多月时间,才查到这么点眉目,还是个外围人员……能不能查下去,能不能查到,都是个未知数,我们要面对的对手是谁,我现在都有一种恐惧感,很少见到能藏这么深的嫌疑人。”
“不管多深,还得往下挖,这事我们一直捂着,深港和苏杭方面,并不知道宋丽娟才是我们真正的目标,所以,咱们班子几个讨论后,也倾向于同意你的设想……叫你来,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传达一下市局高局的意思,放手去干,苏杭真呆不下去,就来我们滨海。”郑局道。
“呵呵,没见过您这么挖墙角的。”申令辰道着,掏着口袋,递上来了一份详细的关系树。
放到郑局眼前时,他惊讶道了句:“咦,居然没闲着……看来我没看错人。”
马玉兵、毛世平、潘双龙、宋丽娟、何实等等诸人详细的简历,而且就此制定了一份详尽的实施计划,以释放宋丽娟为首,造成警方并知情宋丽娟涉及王子华一案的事实,放长线、钓大鱼,找出与她关系密切的真正嫌疑人。
“这个计划很大胆啊。”郑局看看,要释放除了潘双龙以外的所有人。
“打个赌,就不放,我们拿他们也没治……在监狱里,戴镣铐的是嫌疑人;可以监狱外,戴镣铐的,就是警察了。”申令辰道。
没错,线报失误,证据佚失,一场失利的抓捕,其结果,恐怕也只能是让这些明知道违法乱纪的嫌疑人继续逍遥法外。
“这不是计划,是接下来,我们只能这样走。”
良久,申令辰抬着眼皮看郑局。
“是啊,希望我们能走得更远一点……我同意,什么时候放,怎么放,你说了算,苏杭方面,我来协调。”
郑局道,一锤定音了。
这时候,申令辰的脸色无悲无喜,没有什么表情,他的眼光闪烁着,莫名地在想,如果那位神奇线人遇到这种多头事项,会做什么选择呢?
很可惜,他无从知道,已经失联很久了……
……
……
嘭叽……一摞厚厚的钱,放在乐子面前,吓了乐子一跳。
“借你的,还了啊,这是老子第一次凭能力挣的钱。”小木吃着,心情很舒爽地道,给如花随礼的钱,今天终于还了。
“哎呀,自家兄弟,你客气啥吗?”乐子道,一说这个,小木直接要往回拿,乐子吓得赶紧塞兜里道着:“谢谢啊,谢谢啊,亲兄弟明算账。”
“德性……你这辈子是改不了了。”小木斥了他一句。
乐子奸笑着反驳道着:“那肯定的,不过木少啊,您这不能一天改一样吧?哎我说你那根神经犯了,怎么和你爸划清界限了……哎我艹,你丫不会真是神经病了吧,就划清界限,也得要百把十万分手费啊,好歹叫他这么些年爸吧?现在一对男女分的,还来个分手炮呢,你倒好,就这么傻了吧叽走了。”
小木笑了,不解释。
乐子看傻眼了,他都准备好了,木少爷肯定流浪落魄的需要点接济,可没想到这么拽啊,回来不但还钱,还请他到国宾酒店这么高档的地方吃海鲜,他动了半天脑筋猜测着:“哟,发财了。”
“当然了,你那只眼看我像穷命了?”小木道。
“我擦,你不是卖精卖血卖菊花去了吧?这么拽。”乐子被小木的自信和从容给刺|激到了,兄弟要落难,他当然不介意接济点,可兄弟拽起来了,就让他很失望了。
没成就感啊,瞧人家不要爹都混得人模狗样的,明显在打他的脸嘛。
小木笑而不语,不是不想拽一把,而是不好意思啊,总不能说街头拉皮条,以及组织老婊子小痞子组团敲诈勒索去了吧。
他不说乐子急了,追问着:“你快说呀,到底干什么了……前天我和兄弟们几个吃饭还念叨了,说你肯定流落街头,尼马不会去举着牌子求包养吧。”
“别光关心我啊,管管咋样?”小木问。
“公务员能咋样,还不提前进入养老时代。”乐子道。
“如花呢,这家伙渡蜜月,爽歪了吧?”小木酸酸地道。
“快爽死了,股市涨疯了,如花尼马都赚翻了,现在带着一群大户炒,我这拿十万八万,都不好意思找人家去……我擦了,你知道多牛逼,咱们俩还拿了人家一百万投资不是,有天提起来,我艹,那家伙都忘了,一提你猜他说什么……那点小钱啊,算了,当支援贫下中农了……他妈的,你知道我很没面子啊。”乐子夸张地道。
“你不会把钱还了吧?我觉得你不像啊。”小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