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线索牵动着一个庞大的行动高效地运作起来了。
自十五时四十分开始,自中州、济宁数市调集的警力在争分夺秒地赶赴候集镇,以候集镇为中心的大数据采集,因为这个目标点的确定,迅速开始分析、分离,车辆、人员、通讯,一切可以在大数据上找到的信息,也因为这一目标点的确定,变得清晰而直观。
“目前通讯数据的进展如下:目标点位于候集镇中心以南七公里,距离这个点最近的三个移动信号基站,根据我们对近数日话务量的分析,编号BH03374的移动基站,有两条话务量非常可疑,号码是134****,在四天内通向台州的通话34次,通向苏杭的24次,整个通话时长超过四个小时,在候集镇一带,除了零散话量,再找不出如此高额、频繁的话务量……”
一位技侦排着话务量数据对比,可以直观地看出峰值异常,在和台州、苏杭这两个沿海城市上万通讯记录里,显得格外突出。
“这就是了,反向的锁定在哪儿?”林其钊问。
技侦一换画面,吻合,正是雷霆零号标注的目标点,是一家当地很普遍的模具厂,做陶瓷模具的。
“电量。”林其钊问。
电量峰值,吻合。
大数据的威力就在于此,用交互式的数据联系,能把嫌疑人缩小在很小的范围内,厂里通出电话联系到了台州,台州这个号码,又联系到了苏杭、三水,而三水这个号码,很不出意外地定位在李应宗身上,这个时候,李应宗正在一家茶馆悠闲的喝下午茶。谁也无从知道,大数据已经跨越了时间和空间的障碍,把他们联系在一起。
还有一个更牛的联系是,厂里的电话联系的另外一部,此时正平治在高速公路上,按着时间点的回溯,两辆加长的液罐车,堂而皇之在显在专案组的屏幕上。
到这份上,两位督办的警监哑然失笑了,警监A道着:“看来没有悬念了啊,就是他们,尽管我们还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
警监B却是提着疑问道着:“苏杭这个号码,似乎还没有掌握。”
“正在定位,嫌疑号码位处中信大厦,那儿的信号太多,准确定位有难度。现在运营商的管理很差,办一个附加号太容易……如果这个号码移动的话,我们有机会盯上。”技侦道着。
“那就盯好了,通过苏杭刑侦五队,把这个任务给他们。”林其钊道了句,用的还是自己信得过的人。
案情在以比时间更快的速度推进,这个时间兴奋取代了一切情绪,林其钊回看申令辰时,申令辰笑着摆手道着:“这个我就是外行了,一网能不能打尽,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大家想想,还有什么地方可能出现疏漏?我们一定要保证行动时线人的安全,按时间计算,这两辆液罐会在五个小时以后到达目的地,也就是晚上22至零点,那就是他们的装车时间,那个时候,正是关门打狗的最佳时机。”林其钊道。
“放心吧,是两个省厅直属的特警行动队,没有使用地方警力,我会在行动发起之前,向地方下达封队命令。”警监A道。
“三水这边没问题,他走不了。”
“台州也没问题,孙大年这伙走私分子,地方公安盯他们有些日子了,借此机会一窝端了。”
“那就剩下苏杭这个可疑号码了,会是谁呢?”
几人商议着,却是一时难下决断,疑似主谋孙永尚在境外,如果在境内还有个代言人,这就不好抓了,这些人会刻意的和赃款赃物保持着距离,你拿不到他任何犯罪的证据。
“你不要过于担心了,在地下世界的奖罚是非常严明的,只要这一伙一起底,余孽皆不足惧,他们会自己清理的。”申令辰淡淡地道。
林其钊笑了笑,知道师傅的意思,周群意却是提醒着:“安阳这一个点怎么办?根本没有动静。”
“看看邱广汉,是不是快到了。”申令辰提醒着。
“已经到了,他到了安阳高铁站。”有位技侦提醒,在监控里标识了一直没走出视线的邱广汉。
“这是什么意思?这家伙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警监好笑地道,又回到旧地了。
“耐心点,再耐心点,这一窝收获可能超乎想象……没准他们是准备开工,两台机械是交叉作业,这边结束,那安阳这边就能开始了……”申令辰若有所思地道着,以他对嫌疑人的理解,如果他们确定自己是安全的,那干起活来,是肆无忌惮的。
“有发现……来了,和线人提供的肖像一致。”有位技侦捕捉到了车站监控,那怕联网传输的画面有点卡,也看得清,邱广汉在车站接到了数位男子,扛着大包,就打工的民工一样,跟着四五位,其中两人,和掌据的肖像几乎毫无二致,连技侦也被吓了一跳。
两窝,真的是两窝,另一窝也开始干活了。几位指挥员面面相觑,然后相视,哈哈大笑了。
……
……
十八时,临近下班的时间,苏杭的中信大厦里,一个大班台上放置的一台精致手机嗡嗡响着,机主看了眼,是这样一条信息:他是谁?有消息吗?
机主这样回着:木万博,家族精神病患者,在精神病医院有记录,其他没有找到。
“继续找,今晚出货,千万不要有差池。”对方道。
“OK。”他回道,然后顺手把整个信息目录清空了。
起身,披上了外套,下楼,在楼门厅处过往熙攘的人群里,他看到了驾车前来的代琼诗,他笑着招招手,然后奔向那辆车,上车代琼诗问着:“什么事啊,高兴成这样?”
“又谈成一单生意,当然高兴喽,想去哪儿?”戈玺问。
“嗯,既然又赚了,那我就不客气了,去金座?”代琼诗笑道。
“OK,我喜欢用消费展示魅力这种方式。”戈玺笑道。
车前行不远,就挤到了红绿灯不远,堵了,稍停片刻,戈玺的手机响了,他看着是即时通讯的提示,代琼诗故意道着:“你可以下车发信息的,需要我回避吗?”
“至于么,定出货时间和价格而已……我可以给你看看,我的手机里除了你,连个女人的联系电话都没有。”戈玺自证清白地把手机亮到代琼诗的眼前,代琼诗却是颇为感动地揽着他,动情一吻,头枕在他的肩上。
手机上显示着消息:证件照发过来了。
OK,我再查一下。他回复着,在接收时他不忘回吻身边的美人一下,却不料那美人的眼睛一滞,惊到了,脱口问着:“你怎么和他有来往?这世界太小了啊。”
“什么?你认识?”戈玺吓了一跳,这个证件上的人,可是在千里之外啊。
“不我同学么,小木……咦?不对啊,他叫木林深,怎么成木万博了?”代琼诗纳闷地道,证件显示好像不对。
“你再看清点。”戈玺慎重地道。
“人像啊,这名和地址都不对。我给搞糊涂了。”代琼诗道。
戈玺飞快地翻着,找到了另一张直接观照片,一看代琼诗道着:“是,就是他,什么木万博,你们搞错了吧?”
“那他……是干什么的?”戈玺惊恐地问。
“无业,他爸是个饭店老板,挺有钱的,高中还追求过我呢……后来不成材被他爸撵出家门了,再后来干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不会干什么好事。”代琼诗道。
“挺…有钱…的?”戈玺不懂了。
“非常有钱,开饭店快三十年了。庆臣大酒店,老字号了……咦对了,你……”代琼诗奇怪了。
“噢,没事,和他有点生意往来。”戈玺狐疑地收起手机。
“那你还是小心的,我这个同学坑蒙拐骗精通着呢,一般人根本不是他对手。”代琼诗笑道,一笑而过了。
恋爱中的女人智商总是拉低没有下限的,车重新上路时,她都没有注意到,戈玺所谓“做成一单生意”的喜悦,早被脸色凝重和肃穆取代了。
“一号汇报,嫌疑目标确定,一男一女,正走向金座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