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便听到通报说宛玉求见。我这才想起早些时候被我送去朝天寺礼佛的宛玉也到了可以回宫的时候了。若是早些时候我可能会烦恼,时至今日,一切也没了多大的所谓。
让宛玉在外殿候着,慢腾腾的梳理好后,才带着琉璃和虚雾出去见她。我到外殿时她已经喝了两杯茶,却不见她脸上有一丝的不耐之色。我打量她,一身红色宫装,裙摆下绣着腊月寒梅,比起前些时候的素衣装扮,艳丽三分。见到我后,她起身朝我走过来,行了礼后,和我一起入座。
“宛贵妃这段日子在朝天寺可呆的习惯?”宛玉是视线在我的脸上巡回,想找出点什么痕迹,而我却神色如常。
“谢娘娘关心,臣妾过得甚好,倒是听说这宫里不太平了。”宛玉似笑非笑。
站在我身后的琉璃变了脸色,正想开口却被我拦住。我朝她与虚雾笑道:“你们两个人退下吧!”
她们两人犹豫了一小会儿,退了下去。临走前琉璃不友善的看了宛玉一眼,惹来宛玉的轻笑声。
前殿只剩下我和她,两两相对,各自平静。“夏侯未央,早些时候我就说了,不离开这裏你会后悔的。”宛玉优雅的端去茶,“现在如何?不仅被废还落了个坏名声……南方的灾难死了那么多的人,你不怕那些冤魂来找你吗?”
我睨她一眼,不开口。她又笑道:“也是,夏侯未央少了皇帝,还有一个权倾朝野的宰相大人撑腰。少了这后位,不准还是件好事。再者,那些百姓命贱。死上那么些人也算不上什么。要怨,就只能怨自己前辈子造了孽这辈子没能投身到一户好人家。”
“都是命有何来贵贱之分?富贵荣华不过都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之物。宛贵妃出身大户。自然不曾见过民间疾苦,在你的眼中,那些百姓命贱,在我的眼中,他们比某些人要高尚许多。我佛自来慈悲。原以为你去了一趟朝天寺,在佛音洗礼之下能明礼许多,这番看来倒是我错了。”我微微一笑,端起了皇后地架子:“民乃一国之本,若连天子之家的人都以民为贱,那这天下岂不是要乱了?宛贵妃,当日本宫见你贤良淑得,才不反对皇上封你为妃,今日你此举真让本宫失望。堂堂一国贵妃。怎可以侮辱于无辜百姓让皇上失了面子呢?若今天本宫不和你计较,这以后宫里的人都以你为表率,天下岂不是要大乱?来人啊。将宛贵妃带下去,责二十大板。以示效由。”
“夏侯未央。你别太过分了——”宛玉脸色一寒。
“过分?宛玉,平日我不和你计较。你也别妄想着爬到我头上去。即使是要廢后,在圣旨未下之前,我还是大渝地皇后。至于你,我从不看在眼里,自然不会为你而动怒。”我平静的看着她,笑容如常,转向那几个已经走进来地侍衞之时陡然变冷,道:“将她带下去,二十大板一个都不能少,若是少了或者轻了,你们就提头来见吧!”
那几个侍衞被我脸上的冷意慑住,忙将宛玉给请了出去。宛玉见我动了真,回头恨恨的看着我。
“你们几个还愣着做什么?连让本宫连你们一起罚吗?”我眼角扫过那些侍衞,而后朝宛玉露出笑。
宛玉愤怒而去,至于侍衞是否真的打了她,我并不介意。她今日来,不过是为了嘲笑于我,她却忘了我现在还是皇后。
一口饮尽杯中茶,松手任由杯子掉落在地被摔碎。外边的琉璃和虚雾听到杯子摔岁地声音冲了进来,见到我身边的碎片对视一眼,皆松了口气。
琉璃道:“娘娘,安宁公主起身了,可以传膳了吗?”
我点头,走出了前殿。身后那杯子的碎片散落在地,茶渍四溅,在轻软的毛毯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
安宁不时抬头看我。满桌秀丽菜色,可惜我与安宁都没心思吃饭。身边伺候着的宫女们也不敢喘个大气。我放下精致的银筷,安宁忙问道:“娘娘可是觉得饭菜不合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