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这是我的男朋友(1 / 2)

自从我和叶慎寻私下做了交易……还是说互相帮助正常些,他对我的态度变得和以前不一样。

以前,他总有事没事就吐槽压榨我一番。现在,他时时刻刻都在吐槽压榨我。

此刻,我拖着他的行李箱,在机场怨气丛生地呼喊:“我是个弱女子啊!”然而,根本没人理我。期间叶慎星要回过身来帮助我,被盛杉死活拉住了。绝交。

就在除夕前一天,叶慎寻接到叶老爷子住院的消息,一行人不得不匆匆赶回。

听说叶老爷子七十多岁的高龄,主动从高位退下后,谁也没知会自己环游世界去了。这不,竟然在迪拜跳伞,结果一时激动心梗发了。消息全面封锁,被秘密转回滨城。连常年在外的叶慎星也被破例带了回去见老人家。

作为外人,我和盛杉不便露面,各自回家。程穗晚似乎没料到我这么快回来,我推门而进的时刻,她正热火朝天地帮程阿姨择菜腌制酱肉品。

我不过多口一句:“哇,这么丰盛!”程阿姨眉开眼笑地招呼我坐下休息会儿:“这不是明儿个晚晚的男朋友要上家里来嘛。”

语出,我表情不自然地僵了一僵。程穗晚应该看出来了,起身迎我,走到我身前却不知说什么好:“不是说要在美国过除夕?”我放下箱子,一边倒腾给大家准备的礼物,一边回:“老板临时有事,我也就跟着回来啦。”

她蹲下身帮我整理:“这样啊,那……”怕她说出什么话,叫程阿姨听出端倪,我没经思考就迅速抬头打断她:“不过,明天家里应该还要多一位客人。”

程阿姨侧头向我:“谁?”我不好意思地绞绞手:“也算……男朋友吧。”众人皆是一愣。

率先反应过来的人是程穗晚,明眸善睐的姑娘眉眼终于一弯,撒娇性质地捶打了几下我的肩膀:“程改改!你交男朋友竟然不告诉我!”

不是我不想告诉你,实在是这神反转连我自己也没想到啊。

邀请叶慎寻来程家吃饭的消息,我是当晚才通知他的。他应该已经从医院回家休息,嗓子眼儿里也透着股说不出的疲惫。我原不想再麻烦他要挂电话,他却执意要我说什么事情。听完前因后果,我率先反省自己:“抱歉,我不是故意不和你商量的,实在是情势所逼,说出口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却好像对我能第一时间想到他这点特别满意,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只默了片刻道:“我没有正式登门造访的经验。”

“我也没有正式邀请别人登门造访的经验……”

“这样的场合,营养品还是珠宝合适?”

我蒙:“啊?”他略烦躁:“算了,明天我来接你,一起选礼物。”

这是……答应了?是答应了。

经考虑,叶慎寻认为初次登门送珠宝太唐突,他打算装良家子弟,拉着我去超市扫荡营养品。

深知“每逢节庆必打折”这个规律的我,进入超市总是冲在最前面,这次却没有。我怕叶慎寻觉得丢脸将我拉黑,可到头来却是他怂恿我上战场:“这种家庭妇女必备的技能,你怎么可以没有?”为了证明我有,我战斗值爆表,头也不回地杀出一条血路。

然而,我为什么要迫切证明自己是家庭妇女?等想到这点,已经于事无补。

从超市出来,他将车开去一家没有招牌的店。店内装潢风格类似缩小版的皇家庭院,三道院门,每进入一道,有不同的香气袭来,分别是酒香、花香和……

“你最喜欢的,肉香。”

他说这裏的火腿特别棒,师傅来自江浙一带,祖上有许多都是御厨。至今口口相传的金华火腿,就是当年由清朝内阁学士引进,他们祖上加工制作而出,后被列为贡品。

光是闻着味儿,我已经忍不住垂涎三尺。服务员引着我俩往里走,没想第三道院门推开,竟与解绫相逢。当然,她身边伴着的还有周印。

见到我,周印下意识地打量了一眼背后,见没其他人出现,眉心展了些。解绫神色暧昧地瞄了我和叶慎寻两眼,大致意思是你不说和他没什么关系吗?我赶紧垂头,使得长发遮住脸以遮羞。

这节气,他俩应该也是要一起回解家过年的。叶慎寻与周印简单寒暄了两句要走,解绫突然想起什么,从随身包里摸出两张婚礼请帖交给我说:“刚印好,还准备叫周印分别转交的,现在看来,不用了?”语带调笑。

我双手成梳,下意识挠了一把头发后接过:“哦、好,先恭喜。”表情略显尴尬。

兴许在我的概念里,和解绫还算不上朋友。又或者是,去她的婚礼,会有种背叛盛杉的吊诡感,导致我一时间思绪万千,终是没忍住,试探性地叫住她:“能和你单独谈谈吗?”

花香扑鼻的令处院子里,我和解绫面对面而坐。服务员沏了一壶茶,隐隐有股水仙的味道。隔着袅袅升腾的一团烟雾,我嗅着香,发现解绫的面容更加仙气,令人不忍惊扰,她倒先失笑:“上次有人这样瞧我,还是三年前了。”我收好痴獃的表情,紧张到喝了一口茶说:“你这样漂亮,应该天天都有人注意吧?”她不知想起了什么,出了一下神,道:“我还以为你会好奇三年前,是谁这样瞧我呢。”

为了表示对她的尊重……好吧是好奇:“是谁?”

她温柔不减:“周印。不过,并非爱慕,而是打量。”

解绫是个聪明人。她清楚我想和她谈谈,是为了盛杉与周印。与其我俩在这裏半天讲不到正题,不如她抛砖引玉。

想起盛杉在佛牙寺说余生活不好的表情,我吞咽了一下口水,说:“盛杉和周印的纠葛我知道一些,你应该也知道。”

“所以呢?”

“私以为,如果你喜欢周印,应该尊重他的心,不勉强他做任何违心的事情。”

她饶有兴趣地端详我片刻,面上毫无愠怒之色,相反却有些莫名的羡慕:“和你做朋友,肯定很幸福吧?那些在我们看来不关己的事情,应该避得远远的事,你反而直来直往、不计后果。只是,改改,到现在为止,连盛杉都没有公开反抗的原因,你真的从没考虑过?”

风过,庭院有种冷冷清清的美,看得浮躁的心也跟着静,头脑清晰:“你是说……”

那头目光定定:“是。”

她长睫毛扑闪,带起几缕晨霜,神色孤寂:“全世界都清楚,我和周印只是利益孵化的结果。我也根本没期待过,能从他身上得到多少的爱慕。简单讲,现在的我和他是盟友,未来……就算多了一层夫妻的关系,也只是盟友。”

“盟友?”怎么着也是学霸啊我,盟友和朋友的区别,我还是能分清。

见我终于找着重点,解绫抿唇,也啜了一口茶:“我和周印,两个看似光鲜的人,实际早被抛在阴沟了不是吗。他们不需要的时候,我们是摆设。他们需要的时候,我们得牺牲。”忽然,我觉得她寂冷的面容其实并非天上有,而是人间烟火为她添上的哀愁。

“不过,老虎最松懈的时刻,就是他以为猎物尽在掌握的时刻。解明栋和周家父亲将我和周印牺牲,看似强强结合、大局在握,实际也亲自安了一颗毒牙在心脏位置。老家伙现在得意得都忘了最简单的道理:水可载舟,亦可覆舟。盛杉呢,之所以没耍小姐脾气胡闹,也是因为她比谁都清楚,周印这些年来在周家受的委屈和吞下的苦楚。他不该一辈子被这样的局面困住,如今和我结婚打入内部,是他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唯一机会。”

原来,一切都是我太天真。在我的世界,感性大过一切。在他们的世界,理智才是筹码。那么,叶慎寻说想研究透我再甩掉这件事,的确是他的真实想法。到底几岁了啊?还隐隐相信童话。

解绫顿了顿,声音继续:“当然,于我而言,这同样是唯一机会。只有和周印结婚,那个人才无法忽视我的存在,顺理成章、里应外合。毕竟,从我母亲抑郁而终那刻起,我已经没有亲人了,只有间接杀死她的刽子手。”

讲到这裏,她的语气陡然狠了点儿,见我怔怔,又习惯性地用笑容掩饰:“成人的世界很复杂。但别怕,有叶慎寻在一天,倒是没其他人可算计到你。”

当时的我并不明白解绫话中深意,可我的确有些害怕了。难道我看见的人,感觉到的情绪,都是虚假的吗?此刻的我,就像误入别人国度的异类,惶惶不可终日。

再与叶慎寻碰面,他见我脸色不对,禁不住问了一句:“你该不会与解绫打了一架?”我仰头看他,觉得陌生。他的幽默,他的自持,都是他想呈现给我的样子,他不想呈现的……

鬼使神差,我对着他举起三根手指:“以后再不会和你作对了,我发誓。”他一愣,又是满面笑容:“看来打输了,脑子越来越不好。”

嗯,反正再好也好不过你。生无可恋。

叶慎寻问,既然魏光阴在,他是不是应该打扮年轻一点,看起来我比较不像被包养的样子。谢谢他。

“衬衫怎么样?你们女孩子不都喜欢白衬衫吗。”还知道自己老,挺好。

我吐槽:“随便,反正你穿什么都没他好看。”他眉毛一竖:“程改改,虽然我同意你保留那么点小情愫,但好歹收敛些,毕竟你现在名义上也是有夫之妇。”我想起解绫的阴谋论,吓到咋舌:“好的,先生。”

聚餐定在晚上,时间充裕,叶慎寻还真回公寓换了特别显年轻的休闲衣。见我眼睛发直,他隔着车窗玻璃冲我笑了一笑,冬日的风竟莫名暖了几分。

我们到程家的时候,魏光阴已经在了。程穗晚心情大好,当着魏光阴的面就花痴叶慎寻,说:“改改,你家男朋友好帅啊!你竟然第一次带他见我。”我知道,她的侧重点在“男朋友”三个字。

沙发上的魏光阴只着单薄的毛衣,听说我有了男朋友并不惊讶,大概程穗晚已经在第一时间知会过他。可见到来者是叶慎寻,他瞳孔依旧没忍住放大片刻,旋即偏头看我,又恢复到神色淡淡:“到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