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雨回家过春节,她约许翊中年初五以后见,因为前五天她要陪父母。没想到大年初三,她就见到了许翊中。
初三这天,尧雨的父亲笑呵呵地说:“尧尧,今天是个聚会,来的人很多,嘉林集团的许董会来,你还能和他聊聊B市古镇的事。听说他有两个儿子都很优秀,老二还是单身,人不错,有没有兴趣见一见再说?”
尧雨脸一红,低下头,心怦怦地乱跳,“爸,你见过他?啥样?”
“没见过,但我见过他父亲,听说和他父亲长得挺像的,应该帅气。听说国外留学回来帮家里做事,挺能干。怎么,有兴趣?”尧雨的父亲见女儿的表情,来了兴致,“前些日子和许董事长聊嘉林集团在B市投资的事情,他正烦这个儿子迟迟不找女朋友,就说起了。”
尧雨一惊,许翊中没说谎,他家里真急着让他相亲呢。她眼珠一转,“爸,别告诉我今天的聚会也有相亲这意思在裏面吧?”
“是有啊,当然,是顺便互相瞧瞧,年轻人,还是自己做主。你也二十七了,不小了,要看着合适,也不是件坏事。”
说是不着急,但天底下哪家的父母不急呢。尧雨的年纪也不小了,迟迟不见动静,尧雨的爸妈心裏都急。要是现在能遇着合适的,了解接触也要一段时间,要是中途谈崩,这一来二往尧雨就奔三十的老姑娘去了。
“你告诉许懂事长你女儿的情况啦?”
“我哪有那么主动,自家是闺女,好歹矜持点嘛。我只是说女儿二十七了,还不找男朋友,着急!”尧雨的父亲生怕他不高兴。
“那许家呢?明白说了有这层意思?”尧雨不动声色地套话。
尧雨的父亲见尧雨上心,竹筒倒豆子般的把当时的对话全抖了出来。许董事长上了心,一门心思想让儿子相中这门亲。
“尧尧,我知道,咱不能剃头挑子一头热,刚才许董事长还和我通了电话,说他儿子对这事挺上心的。”
尧雨大怒,许翊中,你居然敢上心?而且不通报情况?
她“唔”了一声,回房就给许翊中打电话,“你在干吗?”
“想你!”
“我不打电话来,你就不想?”
“乱讲,我就在想你什么时候打电话来,想得饭都吃不香。”
“那你出来,今天我们出去玩。”
尧雨巴不得许翊中答应,她不喜欢许翊中去相亲,虽然许翊中要相亲的对象是她,但尧雨还是吃自己的醋。
“今天不行,我得陪老爷子参加一个晚宴。”
“不行,就今天,我要见你!”尧雨以从未有过的刁蛮语气固执地坚持。
许翊中很为难,今晚,老爹请陈副省长一家人吃饭,言明是两家聚餐,成员一个都不能少,好不容易能进行这样的家庭聚餐,老爹希望两个儿子都能陪同出席。当然,老爹也提到了陈副省长有个女儿。言下之意是这是顿相亲宴,不管成不成,许翊中得在场,不然,就太不给面子了。
他明白中间的厉害关系,他只能拒绝尧雨,“小雨,今晚我一定得去,这顿饭挺重要的,你乖,听话,我完了来找你好不好?”
尧雨沉默了会儿,说:“如果是相亲宴,你会去吗?”
许翊中轻笑起来,“吃醋了?”
尧雨想,不吃醋才怪,“真是相亲宴?不准去!”
许翊中叹了口气,“今晚,我老爹宴请陈副省长,是有相亲的意思,我就更不能不去,不然,太不给面子,两家都下不了台。你别小孩子气了,嗯?我老爹下了死令,今晚我一定得去!”
尧雨心裏犯堵,她想了想,说:“你去吧,你去了别后悔!”
“嗯,我知道,你现在是头掉进醋坛子的母狮子!”许翊中心情好得不得了,他从来没见过尧雨这么酸。
挂了电话,尧雨心裏不舒服。相亲,她想起杜蕾的话。狞笑着,许翊中,你今晚死定了。
北山半山腰有座会所,晚上,许翊中和他老爹,还有大哥、大嫂早已候在会所包房内。事先他老爹一再强调陈副省长的这个女儿长得像母亲,清丽秀雅,标准的大家闺秀。他不置可否地听着,一笑了之。
尧雨的爸妈率先走了进去。
许翊中跟着老爹和大哥、大嫂起身迎接,然后,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尧雨穿了件浅灰蓝的羊绒连衣裙,围了块黄色的披肩,还戴着他送的那副琉璃耳环,端庄中带着朝气。她肯定穿了高跟鞋,身形一下子高挑起来。
许翊中的脑袋“嗡嗡”作响,他想起去年初夏,尧雨刚剪了头发时带给他的震惊。今天的尧雨显然化过妆,精致得让许翊中感觉陌生,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看到化妆打扮后的尧雨。
尧雨礼貌地向他老爹、大哥、大嫂问好,却一眼都没看过许翊中。
她是尧雨?在自己怀里撒娇,对他发脾气,率直自然的尧雨?许翊中苦笑,几个小时前还在电话里带着醋意,缠着他不想他来吃这顿饭的人,转眼间就变得让他认不出来了。
许董事长对尧雨很满意。清秀的外表、有礼貌的举止、神情不见丝毫扭捏,怎么看也是个有知识、有教养的大家闺秀。他笑着对尧雨的父亲说:“陈省长,您女儿斯文灵秀,是像尧老师吧?中文系毕业,将来一定也是个大作家!”
斯文?尧雨的父亲忍住笑,谦虚地说:“哪有儿子好啊,瞧你府上两位公子,都是一表人才,听说都在嘉林集团做事?”
“对,老大翊阳任总裁,老二翊中任副总,我这把老骨头该退休让贤了。”许董事长呵呵笑着,心裏也着实为有两个能干的儿子骄傲。
“哦,翊中主要负责哪些方面的事务?”尧雨的父亲温和地问道。
许翊中充耳不闻,他已被尧雨整懵了。他猜想了很久,尧雨家住停云路七十号,政府大院,却没想到陈副省长会是她父亲。她怎么就不随父亲姓陈,要跟着母亲姓尧?原来她父亲是B市的前任市委书记。这一刻他才明白杜蕾和尧雨有多熟,对杜蕾和尧雨的心结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杜蕾说尧雨啥都明白,对,她真是啥都明白,成心把自己弄成个灰姑娘。许翊中有种被尧雨戏耍的感觉。
尧雨装作不认识他,对他一直客气生疏。
她来这儿之前,就知道一切,偏偏不告诉他,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她凭什么?!凭什么要百般隐瞒,就是为了考验他?许翊中心裏啥滋味都有,表面上还得跟着装出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
“翊中!”许董事长见儿子心不在焉,轻斥了一句,“陈省长问你话呢。”
许翊中尴尬地抬头,正对上一双睿智、威严带着探究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