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阿莫皮糙肉厚的,根本没感觉,拉她走得远了,方才松开手。
看他根本不在意的样子,把春草憋闷的理都没处说去,只能恨恨地嘀咕一声:“真是蛮子,什么礼数都不懂!”
接下来许是逛够了,李云彤买东西的速度加快了许多,很快诺阿莫和春草的手上就都提满了。
她买的什么都有,琉璃灯、绳子、铜戒、香炉、罗盘、海螺、干花……甚至还有一盒据说是干狗血粉。
看到李云彤要了两包糖炒粟子,连春草都忍不住问,“公子,这粟子也能当法器?”
“当然不能。”李云彤把一包粟子塞给春草,另一包塞到手空着的禄东赞那儿,剥了一颗粟子,眉开眼笑地扔进嘴裏,“这是咱们吃的,闻着多香啊,你不想吃吗?”
春草无语地看着她家主子,奴婢倒是想吃,也得有手剥啊!
于是,她就和诺阿莫怨念地看着前面的两个人,你一颗我一颗的吃起粟子来。
等走到张盛远的府上,她和诺阿莫可以空出手来吃粟子时,粟子早就凉了。
而此时,张盛远和还魂的香娘子(楼天香说自己再世为人,不肯再用从前的姓名)已经听李云彤讲完昨个纪国公问询马文博的全部经过。
因为楼天香尸身已毁,死无对证,纪国文最后是从刘寡妇入手,诈出了楼天香被毒杀一事。
最后,马母见势不妙,认下了毒杀媳妇的全部罪名,推说是她见刘寡妇怀孕,偏生儿子情深意重,不肯体弃儿媳,说自己与那刘寡妇是酒后失德,并无情意……她怕马家无后,便起了狠心将多年不孕的儿媳毒杀。
通知官府来人将马母收了监,丧妻不久的马文博见母亲为了自己竟然如此,便急怒攻心晕了过去……找不到证据他参与了此事,纪国公也不能一直将人扣着,便只好请了大夫,将他弄醒后送了回去。
如果找不到新的证据,即使大家都知道马文博狼心狗肺,也拿他没有办法,可以预见此事一了,过些日子他将刘寡妇娶进门,升官发财生儿育女指日可待。
就连马母,那么大年纪了,又是为着马家的后代,恐怕舆论上她也不会送斩,很可能判个流放,到时马文博再花几贯钱,买个人替她受那道罪,她也就安然脱身了。
一场折腾下来,就只有楼天香白白送了命。
听完之后,张盛远气得咬牙切齿:“若我逃过此劫,定要取那马文博的狗命。”
香娘子则沉默良久,她做为楼天香那一世魂魄离体之后,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所以什么事都瞧得分明,马家母子背人说得那些话,她也听得清清楚楚。
也就是那一刻,她才知道,原来她以为会恩爱白头的相公,她以为今生得遇的良人,竟然用砒霜一点点要了她的命。
亏得那些日子他总是给她递补汤,嘱咐她多喝些,说待她把身子养好些,好给他怀个孩子,说以前太忙,陪她太少亏欠了她……她听得万般甜蜜,哪里知道喝下的一碗碗补汤,都是穿肠的毒药!
幸亏她已经死了,不然活着要知道那样的真相,岂不如同万箭穿心?
即使如此,她连灵魂都觉得凉冰冰。
真是凄凉啊,巴心巴肝地为一个男人,结果在他看到更大富贵时,就恨你挡了他高陞的道,决绝地、狠毒地要你性命!
从前欢娱千般愿,而今背弃负神明。
只是,她都看到了,再听一遍为什么还会伤心?为什么还会觉得凄凉?她已再世为人,为何还是看不破呢?
香娘子敛了敛心神,她不能一错再错了。
也是这从死到生走一遍,她才明白谁才是真正对自己好。
远哥已经为了她历尽生关死劫,倘若再为她替天行道,只怕又要损折他自身了。
她怎么能为了一个垃圾,断送这一世的幸福!
香娘子反手握住张盛远的手,眉眼温柔,“他自有他的报应,咱们有咱们缘法,那个人,我再不想了,远哥你也要放下,就按昨晚咱们商量好的,若是你能逃过这一劫,咱们就到吐蕃去,开始新的生活……”
她起身朝李云彤跪下,“公主殿下,听说这次去吐蕃,朝廷颁下谕令需要很多工匠,我们夫妇自请一同前往,请您带上我们。”
李云彤这次和亲吐蕃,为了避免强行征召,随行的宫女、护衞、工匠会因为远离故土心生不满,朝廷采取了征召的方式,钱给足了,自有穷困人家的来应|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