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大哥为何还要取芝城?”秦飞鱼知道段玉的心思,是准备以芝城为核心发展的,不由问着。“吴越没有多少潜力,并且地野狭小,不归正统,难以做事……要取天下,必得南楚才可!”段玉喃喃地说着。并且,吴越王与他到底还有一层封君与封臣的名分,没有掌握绝对实力之前,若是反咬一口,名声也就臭不可闻了。但当初若不获得这个封君之位,便连曲胥这个进攻的跳板都没有。“坏消息说完,好消息也有一些……”段玉笑了笑,道:“芝城粮库已被我拿下,得粮秣三十万石,足够一城人吃上两年多,而武库内也有足以武装万人的军械……只要有一年时间,就可训练出一万大军……”芝城是楚国东方门户,也是交通要道,这里被锁死之后,南楚对群舒、陶邑等地就没有丝毫影响力。或许小规模的人员可以翻山越岭地交流,但大规模军队通行却是做梦。关门打狗之下,浦上诸侯必得臣服。“若有一年,当然可,但我们或许连半年都没有!”秦飞鱼苦笑一声道。“吴越那边,我已经派郭百忍尽量周旋,实在不行,大不了放弃曲胥,自辞封君之位,再封锁白芷山道……目前要应对的,还是楚国!”段玉眼中精光一闪。这样一来,就是彻底断绝与吴越关系,非被逼到极限不可为也。不过若真的这样,那也没有了什么君臣名分的限制,日后若得势,必灭吴越社稷!“此外,群舒已经俯首,武成军虽然疲敝,但凑出一千人还是可以,我再将五毒营给你,你率龙蛇都出击,先下陶邑,再平定其它城邑封君……”浦上之地,除了群舒与陶之外,还有一些零星的小城,若是继续北上,翻山越岭,则是南句州其它封君辖地。不过段玉估计,在之前楚王抽调各地精兵勤王,自己又破了芝城之后,应当没有谁敢来放肆,有也是螳臂当车。南句州之内,已经可以尽情驰骋。“一千人,加两支精兵,若再配以铁甲神雷,纵然群舒再叛,也能打下!”秦飞鱼眼睛一亮。“与此同时,我会将芝城作为主邑,开始练兵!”段玉深吸口气。实际上,历史上多次战争,争夺天下的关键,就是看有没有这个命,或者说,能不能撑过某个关口。撑过去了,自然海阔天空,撑不过去,就是成王败寇,死后还要被抹黑。“此外,军事之外,则是政治!”段玉踱步,望着地图:“偌大南句州,纵然打下来,我们也没有那么多文武官吏去治理,纵然将云中岛搬来都不够,因此……还是得分封!”“如何分封?”秦飞鱼有些疑惑。“有的时候,你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妥协的妙法!”段玉苦笑了下:“我只要他们名义上臣服,供给粮食、军械、民夫便可,甚至不必往领地上派一官一将……那些土豪,豪强们,以往想要跻身上层而不可得,现如今只要愿意臣服,我就可以让他们获得与封君一般的荣耀与权力。”这就是打倒上层,提拔中层,化大邑为小邑。力分则弱,纵然里面肯定有不少野心家,但只要自己不大败,芝城不破,应该还是反不起来的。当然,此种制度很不靠谱,一旦势力衰弱,反你或者架空你就是分分钟的事。“作为暂时的妥协之策,应该是足够了!”秦飞鱼颌首。“还有浦西诸侯,我只要扣押他们,令白芷、曲易等地不敢大动,能略微配合,便可以了……”段玉道:“既然你也赞同,晚上就宣布此事!”啾啾!旋即,从厅堂后方,却不知怎么,传来一声破空穿云的鹰啼,令秦飞鱼神色顿变:“那是……鹰?”“不错,这却是意外之喜,你跟我去看看!”段玉神秘一笑,带着秦飞鱼来到后花园。这府邸占地甚是广阔,有着一座高塔,塔顶有巨大的空门,声音便是从其中传来。秦飞鱼上楼后,见得四面有铁栅栏,刚刚靠近,就有一支利爪探出,叮当作响,将他吓了一跳。“真是……好大的鹰啊!”他眼睛一眯,望清漆黑的囚室之中,竟然有一头巨鹰。这鹰极是神骏,高八尺,翅展绝对超过一丈,处于这狭隘闭塞的囚室之中,就仿佛将壮汉塞进犬舍,显然极不好受,是以经常啼鸣。“原来白罗还养了鹰?”秦飞鱼又望了望,发现囚室有着三处,分别关了三头巨鹰,一者羽黑,一者脖子上有一圈白羽,最后的一只却最为神骏,头顶有金色绒毛,宛若金冠。想了想,却大惑不解:“养这鹰,莫非是为了传递消息?或者运人?”若是传递消息,小鹰已经足够,而运人的话,区区三只,实在没什么大用。“白罗其志不小,这是我从他书房中搜出来的,你看看……”段玉笑了笑,递过一章文书。秦飞鱼看了几行,眼睛就挪不开了:“这是……精兵法门?!”精兵者,三军之锐也。这次要不是手上握着两支精兵,段玉也不敢打芝城的主意。战争之中,有无精兵,绝对是天与地一般的差距。而白罗正处于兵家一重巅峰,提前训练精兵,揣摩精兵之法,却是正常。“不……不对!”秦飞鱼眯了眯眼睛:“白家的精兵,应当是白耳精兵,我对阵过白罗的亲卫,不是这样的……”“不错!”段玉鼓掌:“此卷‘天鹰锐士’的练法,应该是白罗偶然得到的残篇,想要加以补足……”至于白家真传,当然不可能留于文字。比如段玉很感兴趣的战争秘术,纵然拿到了白关,严刑逼供,那小子至今还一个字都没有吐露呢。“可惜,可惜……”秦飞鱼看完,连连叹息:“只有小半部训鹰之法,否则的话,若是依法而行,岂不可得一支飞行精兵?”“是啊……”段玉同样遗憾,若是有飞行兵种,在这时代简直跟开了大杀器一样,奈何前世记忆中,没有哪一个诸侯搞出来过这种凶残玩意:“此残篇只有养鹰训鹰之法,余下士卒如何调训,乃至最关键的人鹰协同,空战配合之法,却是完全没有……也没有配套的武将法门……”这就令它价值大减,估计白罗只是揣摩着玩玩,与自家精兵相对照,因此才养了三头。“并且,其还有一个弊端,就是耗费太过!”要练精兵,起码要一营百人才算成规模,而换成这天鹰锐士,则是一百个人,加上一百套精良装备,还有一百头巨鹰!耗费或许比龙蛇精兵与五毒精兵加起来还要多!虽然其无愧于耗费,但段玉此时的身家,纵然有全篇,都不一定能培养出来。“即使如此,控制这三头巨鹰之后,紧急运人运物,还是可以尝试一下的……”段玉笑了笑,目中意味不明。……“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知道叹息多少次之后,朱鸢君被甲士恭敬地‘请’出居住的小院,参加曲胥君的夜宴。在宴席上,他看到了愁眉不展的曲易君,还有神色阴郁的白芷君,心中突然畅快了几分。白芷君被挟裹着攻城,虽然武成军与白芷军队共同进退,但精锐不同,一方还有精兵相助,虽然面对的敌人大体相当,但死伤就很有区别。当一个武成军死伤之时,白芷军就要死伤两三个,因此闹到了要哗变的地步。只是被武成军派精兵轻易镇压,勉强将芝城打了下来。而白芷君回过神一看,就发现自己的大军已经可以撤销建制了。没有兵权在手,曲胥君行事更加肆无忌惮,将他们形同软禁!直到此时彻底平定一城之后,又提了出来。‘不知道曲胥君准备如何对付我等,是索要赎金土地,还是毒酒鸠杀之?’朱鸢君为人阴沉,遇事难免往最坏处想。那曲易君脑满肠肥,胆小如鼠,别不是将自己三君曾图谋削弱曲胥的事情泄漏了吧?这么仔细一想,不由汗水浸湿了后背,看到白芷君这个浓眉大眼的,也觉得不可靠起来。不过到了宴席之上,发现旁边居然还有一个膀大腰粗,用封君规格招待的君主,不由又是一哂:“此人怎么也来了?”在朱鸢君旁边,来得却是被俘的舒鲍封君——舒让。此时他低眉顺眼,乖巧得仿佛一只小狸。‘不过,这曲胥君着实有几分本事,竟然真的将芝城打了下来……’他望了望周围,那粗大的廊柱,广阔的大厅,金银红漆的装饰,都令朱鸢君目不暇接。而这醇酒与宴席,却是令他食不知味。终于,经过漫长的等待之后,宴席的正主也来到主位,赫然是曲胥君!“诸位……我浦西诸侯,为王上守国门,幸得天眷,将士用命,大破芝城,为吴越除一大患,当满饮之!”段玉举起三脚双耳的青铜酒爵,劝饮道。曲易、朱鸢、熊让连忙以袖遮面,一饮而尽。而白芷君则是将酒爵重重往桌案上一顿,望着段玉:“曲胥君,你还知道我等同为浦西诸侯,吴越封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