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年后,中国第一个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發表获奖感言时说道:“中国不是出不了文学大师,是思想上的禁锢太厉害了,文革遗毒不除,文学不兴,文化不举。但中国的情况又是世界的特例,想要推动文学的兴起,首先是政治改革推动经济改革,再由经济上的富裕最终落实到更高层次的精神文明的追求之上。因此,我认为中国从历史上最年轻的国家领导人诞生的一刻起,就注定了会有各个领域的大师的诞生。我能获得诺贝尔文学奖,首先要感谢他……”
夏想并不知道季如兰谢他什么,他只是为季如兰终于在他面前轻笑出声而高兴。
“还好。”季如兰说,“爸爸说,他希望有生之年能看到一个强势的年轻人的崛起。他还说,希望他能再多活十几年,看到国家真正强大的一天。对了,差点忘了正事儿……”
陌生的是季如兰的心事,遥远是季如兰的来电。
……
晋阳作为省会,破局之后,将会为全省带一个好头。
夏想就又说道:“季老的身体还好?”
平常的衞生清洁自有政府办统一安排,短时间内曹殊黧没有前来晋阳的打算,夏想就做好了长期单身的准备。
在外人看来,晋阳的局势越来越扑朔迷离了。但在夏想看来,晋阳的局势是越来越清晰了。走向明朗,思路理顺,事事顺利,不出意外的话,半年之内,必见成效。
晚上打来电话,又是私人手机,肯定不是外人。夏想也没看来电号码,直接就接听了电话,果然,电话里传来了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但实际上就算雷治学知道真相,他也不可能继续在京城驻留了,晋阳的官场地震已经开始了,他必须亲自处理,再者,付伯举的工作视察也如期来临了。
“快了,我安顿好爸妈的生活就过去。爸妈才到京城不久,还不太习惯,我总得陪陪他们。再有,你家儿子最近也不知怎么的了,特别粘妈妈,我要走,他还不肯,还说我只要爸爸不要他,真是一个臭小子……”嘴裏是嗔怪,语气却是慈爱。
季如兰的声音低了下去。
“不说话我就挂电话了。”夏想没怎么客气,尽管他也知道能知道他的私人手机的人,一般不会是太远的关系。
岭南的岁月尽管还没有远去,只在一转身就能触手可及的地方,但猛然间听到季如兰的声音,恍惚间,夏想还是感觉陌生而遥远。
“吃了。”
“……”夏想笑了笑,能和他如此家常通话的人只有一人——曹殊黧,他无奈地说道,“又没人给做饭吃,只好在外面随便对付一下了。”
“还行,比较听话。”
“别说得你好象多可怜一样,我才不相信你。”曹殊黧的声音柔情似水,尽管夫妻多年了,但二人之间的感情依然洁净如新,“你是堂堂的大省长,天天都有人巴不得请你吃饭,你还在我面前装可怜?”
他也就是晚上回来睡上一晚,又不常在家中,要什么助理?上次在郎市时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夏想现在十分避讳在身边安插一个年轻漂亮的保姆角色。
省委还算平静,除了联席会议之外,并无大事发生,当雷治学听到张平少对市公安局和安达矿业采取的一系列的动作之后,他终于动容了。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夏想猛然间想起了一句最适应此时应景的话,就说了出来,“时光如水,总是无言。若你安好,便是晴天。”
夏想听明白了季如兰的言外之意,也笑了:“谢谢如兰的提醒,我也是一个有立场有原则的人。”
夏想知道陈艳和季如兰之间的友情,但还是第一次听季如兰当面谈到陈艳,就说:“好,我洗耳恭听。”
此时的夏想并不能预言未来,他和曹殊黧通话之后,想了许多家里的事情,不觉心情轻松了许多,就又打开电脑,准备上网,不想电话又响了。
“我也没别的事情,就是打来电话问问你好不好。”季如兰又说,“还有一件事情,就是我想和你谈谈陈艳。”
雷治学在机场落地之后,坐上了省委秘书长欧克人前来接机的专车。一上车,欧克人就迫不及待地向雷治学汇报了晋阳最近的动向。
这也是夏想一直紧盯着晋阳不放,并不将目光落到别的地市的根本原因所在。
季如兰打来电话,并不是为了叙旧,而是向夏想转告了一件至关重要的大事——季长幸明天将会飞赴京城,就梅升平入局一事,和郑老碰面。
季如兰一下想起了什么,忽然咯咯一笑:“也是,我算是领教过你的手段了。”话一说完,或许觉得失言了,又沉默了。
淡而悠远,轻而飘远,一声十分熟悉却又有三分陌生的声音入耳,一下就勾起了夏想关于岭南的点点滴滴的回忆。